29. 第 29 章

    “昭昭?”


    陆昭昭回神,赶紧拉上拉链,“反正现在不给你。”


    她匆匆逃离,坐上飞机后更以昨晚熬夜为借口直接装睡。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有死问到底的意思,甚至贴心的给她盖毯子。


    虽然这极其不合理,但正好冷气从头上降下,刚觉得凉就有毯子上门,睡意便开始上来。渐渐地,头这么一歪,她就睡着了。但能隐约感觉到有只手托住了她慢慢滑落的头。


    或许就是这么个他们之间习以为常的动作,她再次梦见往事。


    自入府,要学的东西就多起来,首先就是识字。因为大字不识,她刚学时格外吃力,明明先生教得已足够细心,可她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好似纸上的字有自己的想法。


    因此女先生比学生还会唉声叹气,痛苦万分,眉间的“川”字快永远留在那里,“小姐这样,以后如何看懂账本。”


    被教的小姐亦是抓空,挠乱侍女梳起的头发,想说自己有在努力学,手却握着毛笔又抖几抖,横被画成波浪。师生二人就如此痛苦地学了整个上午,等晌午,林时来时,鲁昭忠啊已趴在桌上睡着。


    看样子是被字哄睡的,毛笔还怼在面前,应该是睡着不舒服又换了个方向,另一侧的脸颊也有墨迹。压红的侧脸好似那落日黄昏,大片红霞于画卷上泼开,画手底下随便几笔,画出湖面。


    但她真的站没站样,趴没趴相,连桌子都托不住她,如同鱼钩挂不住鱼。不过小丫头有个好哥哥,就在要从桌子上滑下去的时候,依旧是这只遍布老茧的手稳稳接住这小冬瓜。


    林时邪恶地捏捏对方没有肉的脸颊,把迷糊的人搞醒,“听说你让先生开心哭了?”


    “怎么能是我呢,”陆昭昭辩驳道,“分明是这些字难写又难认,我个小孩子,不会些才正常。”


    “那可该感谢秦始皇一统六国,否则你岂不是要感动天下人?”


    说得也是,如果要她学这些难字的多种写法,恐怕苍天都要为她的用功流泪。所以为避免洪涝,她学好一种字就好了。


    陆昭昭认真点头,对林时的这番话表示赞同。于是她继续跟着先生认现在的字,只是她实在头疼,便刻苦不过几日。


    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处在梦中的她迷迷糊糊的,只能看着梦以好几倍速飞过,转眼就变成她爬到桌子上,在和人抢东西。那东西还挺普通的,不过几张用过的纸,可潜意识在告诉她不对劲。


    铁定是忘记了什么,做梦的人想了想,突然记起那日抢字的事儿,想起这家伙还会偷看!


    陆昭昭瞬间清醒,迅速摆正脑袋的同时对上那双睁大的眼睛,抬手就是一下。


    “都说等下给你看。”


    “你的等下就是不给。”


    大胆,还敢顶嘴。她能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还用他说。


    她当机立断又是一下,将对方的手背彻底打红,然而林时毫不畏惧,大有再来之势。她就彻底服了他了,重新打开挎包,一副不想给却不得不给的样子。


    林时见状,无奈地说:“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与我有关,放心,我看得开,没关系。”


    “如果看完后,你还能这么说的话。”陆昭昭嘟囔。


    她将属于他的那份还回去,立马便见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整只鬼处于实话状态。


    瞧瞧瞧瞧,这熟悉的面部表情。


    识字的第三个月,陆昭昭按老师的意思临摹字帖,只是学生实在没耐心一笔一画地写。她耍起小聪明,把字帖上的字挖掉,再重新刷墨,把字印在纸上。


    这偷懒的法子还是从林母那听来的,用起来简直顺手,到后来直接变得得心应手,还进一步改良了抠图手法。


    然而她貌似“用功”过头,进步之神速,等传到许久未回家的人耳中,她几乎成为传说中的神童。林时便忽然有了兴致,归家时特意带回一卷中等偏上的宣纸,怎么都要让小妹增资,甚至还用上金钱诱惑,一字十文。


    她识字的目的是什么呢,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不当文盲。所以啊,既然她都学会读书写字了,那练字干什么呢,完全没有嘛。


    但此时的她居然觉得没认真练字简直就是损失,为了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决定偷偷练,不能被退货。


    最后,也就是在表面闭关钻研,实际悄摸练习的第三天,这家伙竟溜进她房间,不仅找到了她写的“狂草”,还翻出作案工具。毕竟不是时候都能有字帖给她扣,因此她学会了用簪子和剪刀创造条件,一戳一个准。


    而作为全家最后发现真相的人,他的表情相当精彩,既在妹妹身上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又见证奸商的初长成。


    当时那个石化程度不亚于眼前,只是那个时候是家人间的玩闹,当下却是久别重逢后的不知所措。


    直到正式拜访的这天,他站在荒废已久的洋楼前,依旧像块无法活动的石人。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没好到哪去,盯着没有锁的铁门,犹犹豫豫不敢前进。


    已被发现的李三真正大光明地站在十几米开外,大声催促:“外面好热的,你们到底进不进?”


    陆昭昭和林时同时保持沉默,不是感觉外面多凉快,而是无声对峙着,都想让对方去开门。


    “你去。”


    “我不敢。”


    “你不敢,我就敢吗。”


    即使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但在某些事上他们的想法出奇一致:小事对方上,大事自己扛。


    很明显,这次谁都推不动谁,于是他们将视线转移到在场第二个人身上。


    只要往前挪一步就能站在树荫下,同样也会进入危险距离的李三真站在太阳底下,一把遮阳伞烫得能拿来熨衣服。可再怎么晒的阳光,也没这一人一鬼的目光晒,他在这视线下已汗流浃背。


    李三真为难道:“不行啊,她不待见我。”


    “没用的家伙。”他们异口同声道。


    至此,小洋楼成为鬼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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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足的禁区,场面陷入僵持。


    陆昭昭瞧了瞧这多年未有活人居住的独栋,草坪有修剪过的痕迹,窗边的花开得不错,就是洋楼外观看着旧点,这扇大门瞧着破点。


    再想看屋内的装修,努力仰头踮脚,透过唯一的窗帘缝却窥不见什么。她只能放弃,否定阿娘已经看见他们的想法,老老实实推开铁门,抓着鬼一起畏畏缩缩地朝里面走。


    也不是他们怕,主要阿娘这一世案底挺多,拳打办事处员工,脚踹地府阴差,嘴喷阎王殿。从阳明市办事处那听说,管对方是人是鬼,敢踏进这里的,她都不待见。


    正因如此,阳明市分处每次来都是在外面,或通过书信传递消息。当得知要带夏城的同事来这里时,他们整整筛选了一天合适员工,找到了也只是把他们带到路口。


    然而看起来也没有分处说得这么吓人,起码现在没有。


    听着动静,陆昭昭缓缓吐出浊气,挺直腰板轻松地说:“也没有这么恐怖!”


    话音未落,白绸瞬间卷住女生的腰,猛地将人往里面带。但陆昭昭是谁,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她连忙抓住林时,想着要么白布回不去,要么他们全进去。可仅一秒,胜负立见分晓,除了不受待见的李三真,他们全被拖进去。


    便听咚地一声,林时砸在地上,她趴在林时身上,在白巧眼中像叠叠乐。


    穿着花旦戏服的白巧低头瞧着他们,刚抬起的脚又收回来,莫名感慨:“真的一模一样。”


    “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见着你,和我真有几分像。”


    这一世的苏尚清少几分温婉,想来是没到那世的年纪,仍是个跳脱的姑娘。漂亮的手指点过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和嘴巴,大胆地掐住儿子的脸颊肉。


    刚还有些拘谨的林时骤然放松,眼中出现怀念,没想到死后还能被娘逗。他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瞧着苏尚清年轻时的模样。抱着陆昭昭的手伸了伸,也想碰碰对方却被现在的白巧拍开。


    十指没好气地抵在同类额头,白巧没好气地说:“没礼貌,知不知道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碰。”


    林时感到无语,心想:娘以前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和昭昭挺像。


    觉得不可思议的鬼愣在原地,然后就看见白巧又一个抬手,去捏女儿的脸反复欣赏,“没我好看,但长得还可以。叫声妈妈听听?”


    就见陆昭昭被捏成鸭子,被迫屈服地喊“妈妈”。但她对这位妈妈同样好奇,好奇自己没见过的年轻样子,总是觉得对方像也不像。


    “妈妈,我想起来说话。”


    “不可以,除非你们把李三真带进来。”


    带进来······他们齐刷刷看向外头,瞧见依旧站在铁门外的李三真,瞬间面露凶相。陆昭昭更是朝他大喊,为自己这一颗无比单纯的心打抱不平。


    “你对天发的毒誓呢,又耍我!”


    岂料李三真无比淡定,朝里喊:“贫道真名不叫李三真,发誓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