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底花 作品

入虎穴

入虎穴

这次他没戴帽子,安子墨看清了他的眼睛。虽然他也是蓝眼睛,当眼前这个人一定不是安辰深。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这个神似安辰深的人有点面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又让你换身份了?”张医生出门时说。

男人没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医生先走。

张医生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扮演了。”

男人停住了脚步,双手捏成了拳头站在原地。张医生诧异的回过头,“怎么?不走了?”

男人放下紧绷的肩膀和双手跟了上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猛的一回头,安子墨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探出去的头。情急之下他只顾着起身往消防通道的楼梯间跑。他感觉后面追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安子墨根本不敢擡头往上看,他跑的一度缺氧,心脏感觉马上就要顶出来了。

就在他跑完无数的台阶看到眼前的草地时,他没有直接跑出去而是趁机爬进了一楼的窗户,躲进了一间有些嘈杂的屋子里。他听见一楼追逐的脚步声在窗外徘徊了许久,最终消失。

安子墨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不顺畅的大口呼吸,好像紧张到忘记了上一次呼吸是什么时候。渐渐平覆下来的安子墨想起刚刚狠厉瞪着他的眼神,他终於知道那个酷似安辰深的男人是谁了。

“最近有没有□□?”一位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位男病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你这已经不能再□□了,要节制了!去后面帘子里把裤子脱了,我看一下。”

安子墨忙不叠地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帘子侧边的窗户爬了出去。他四处张望,没有看见那个追逐他的身影。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绕了一圈去了人多的医院大厅。很快,他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个酷似安辰深的男人。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难怪他在医院蹲守了四天都没有蹲到安辰深和周琼的人影。原来是直接请到私人住所来了。

他瞥见大门口的方向站着一个人,这次他换成了一身黑的西装,耳朵带着耳麦,连刚刚差点把他当成安辰深的蓝眼睛也没有了。看来他不是天生的蓝眼睛,而是戴了美瞳。

吸取了伴晚的教训,安子墨这次躲在隐蔽的草丛中注视着别墅区的一举一动。晚上更有利於他藏身,只要他避过监控呆一晚上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平日里身手矫捷的冷酷保镖居然也有臭美的爱好。美瞳戴就戴了还挑了个最显眼的蓝色,要不是对安辰深蓝色眼睛的刻骨铭心。刚刚在医院他真就把这个保镖当成了安辰深。

但方医生对他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又是换身份又是扮演的?难不成周琼还有特殊的癖好?让贴身保镖cosplay?想到这安子墨突然有些细思极恐。假设这个想法成立,那周琼为什么偏偏只让他戴了蓝色的美瞳?再加上天上人间被查以后周琼第一时间把安辰深带了出来,却对赵冰冰谎称他已经死了。其实是把安辰深藏在很少人知道的私人住所。如果心理医生也是给安辰深找的,那周琼想让保镖扮演的那个人难道是安辰深?

安子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周琼真的像其他富婆那样喜欢安辰深的样子,当初在天上人间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他包了,而是在会所被查了以后才不顾一起在媒体面前把他带走?带走后不仅没有为难他还替他找心理医生?赵冰冰说安辰深不爱说话是在会所被查以后,难不成和周琼有关?

他真恨不得直接冲进去,站在楼下喊安辰深的名字,这样,或许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很快,他的想法竟成了现实。

他不知道保镖是怎么看见他的,总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就站着一个人。如果是被发现他到没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装傻充楞就好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之所以让他吓的差点尿裤子是因为抵在他后脑勺的东西是把抢。

安子墨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这枪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这么哆哆嗦嗦的被保镖带到了周琼的私人住所内。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连夜飞回江市,安辰深他也没能力管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保镖把他带入一间像是地下车库的地方,他收起枪脚步清晰的走到安子墨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淡淡的开口,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安子墨僵硬的哈哈大笑了两声,“可不是嘛,我今晚酒喝的有点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到这来的,哈哈……哈。”

保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出手机的视频,视频里的安子墨从第一次在周琼的私人住所外蹲点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ktv那次躲在卫生间角落偷听也被拍了下来,甚至包括在医院挂水时偷偷摸摸的观察张医生的候诊室时都被拍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安子墨在跟踪她,却一直没拆穿。安子墨看完视频不寒而栗,眼下再狡辩只会让他死的更快。但如果实话实说他们也未必会信。

保镖收起手机冷哼了一声从西装的内侧掏出一把亮堂堂的水果刀,光是看着那能倒映出人影的刀刃都让安子墨觉得这个保镖刀功肯定了得。

他感觉到自己的腿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脑子里拼命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动作电影。通常被俘虏后主角都是怎么机智脱身的。

他馀光扫视了周边一圈楞是干净的连个石头子都没有,这下连还击的方法都不可行了。直接和一个保镖肉搏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他脑子飞快地寻找着别的办法却被保镖一脚踢中了膝盖,他单膝跪地脚却被保镖死死的踩住。刚刚还在他手中把玩的水果刀此刻已经和安子墨的脸亲密接触了。

安子墨心想,他的脸都已经够特别的了,这要是再来个几条触目惊心的刀疤,疼不疼他不知道,但以后肯定别想出门见人了。

“你是自己识趣点老实交代还是需要我帮忙?”保镖漫不经心的用刀拍打着他的脸。

“我是安辰深的哥哥!”眼下已然走到这一步了,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安子墨害怕的哆哆嗦嗦,“我叫安子墨,你可以去问问安辰深。”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保镖眉头渐渐收拢,他把玩着水果刀的刀尖横眉冷眼的看着安子墨,从他眼里的怒意安子墨已经料到自己八成是运气不好的。他紧绷着下颌瞪着安子墨片刻随即手起刀落,安子墨闭着眼睛等待着冰冷的刀尖刺穿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后悔没有给陈良的医院多留点钱,没有交代李斌照顾好小蓝,别让它跑丢了或者跳楼了。他后悔临死前也没能见到安辰深,当面对他说一句对不起,告诉他自己这20年来没有一天是不自责的。他只是不敢想,不让自己去想,而是把他藏在心底的角落尘封起来。或许他说的这些安辰深根本就不明白,但没关系。他现在只想见安辰深,想了20年!

等待他的不是冰冷的刀子而是保镖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好……”他感觉到踩在自己膝盖上的重量渐渐消失,保镖不爽的把刀放回了西装内侧拍了拍安子墨的肩膀。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安子墨还是没敢睁开眼睛。

“周总要见你!”保镖利索的擡起他的胳膊,没等他从死里逃生中反应过来时又被保镖蒙住眼睛带到了一间极简的客厅。说是客厅更像是足球场,因为里面除了简单的沙发和桌子没有任何的摆设,简单到有点简陋。

他惊魂未定的朝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擡了一眼又慌忙垂下眼眸,生怕和她对视都能引来杀生之祸。偏偏安子墨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周琼跨国取蛋的事迹,他不由的下身一紧,成了内八字。

“坐!”周琼客气的指着安子墨旁边的凳子。

他不安的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保镖后还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枫,你去外面守着吧。”

“可是……”

周琼眉头微蹙,却什么话也没说。

“是!”保镖退后了几步,明显不情愿周琼把他支走。因为他离开时又横眉冷眼的瞪了安子墨一眼,安子墨心里一颤。

“现在可以坐了,我不喜欢让客人站着说话。”周琼微笑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周琼。她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即使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也还是能看出以前出色的样貌。这么好看的人他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周琼,另一个就是安辰深。唯一给安子墨的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她看着有些消瘦,病态的消瘦。按道理来说,富人不应该这么瘦的。

想到安辰深安子墨突然发现周琼的眉眼好像和他的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安辰深怎么会和她长的像,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许是保镖走后让他没了无形的压力,又或者是被周琼刚刚的微笑打消了警惕。他最终还是说了声谢谢,便在周琼的对面坐了下来。

周琼一只手捧着咖啡杯一只手翻着杂志,瘦骨嶙峋的手即使涂上鲜红的指甲油也掩盖不住惊悚的感觉。她耳边的头发因为低头而垂下了一缕挡在了胸前。她似乎并不急着要和安子墨说些什么,而是旁若无人的喝着咖啡看着杂志。就好像她是来听安子墨讲故事的。

这让安子墨有些不安。未知的恐惧往往都最可怕,正如眼前这种沈默寂静的氛围。他紧张的摩挲着手掌,像是等待被周琼判刑的犯人一样坐立难安。

“我能见辰深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