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殊荣
她不禁摇头,等到宫人来送午膳的时候,隔着房门拦下了他,“等等——”
“殿下有什么事?”对方问道,虽然宋唯珺已经被废,但是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
虞飞甍斟酌下:“本殿下有话想让你传给陛下。”
她想起自己回来得匆忙,还不曾跟宋明帝说方芸夫妇之事就被抓了进来,“你去告诉陛下,有一桩事皇儿求她彻查,便是十八年前照顾本殿下的奶娘之事。”
“她被驱逐出宫,可是实际这里面还有隐情,还望陛下查清,还那奶娘一个清白。”
宫人细细听罢,点头称是,一定会尽力去帮她传话,只是女帝是否愿意见他还是一码事。
虞飞甍听见他离开,终于松了口气,如果今后她只能代宋唯珺受过,一辈子留在宗人府,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想起宋闵双的碎片,她不由着急,都这么久了,她同宋闵双话也没有说过几句,更何况如今自己指不定何时能够出去。
望着这里萧瑟丶没有人情味的树木,她边吃边发呆,按理说这个时候纪十屿也该知道这件事了,她被贬入这里,那衡意这个皇夫宋明帝又会如何处置呢?
晚间,经过宋闵双的一再求见,宋明帝终于让人请他进殿。
“闵双,你这般着急要见朕,所为何事?”宋明帝一将宋唯珺贬黜,气色竟有些一蹶不振起来。
宋闵双乖乖就坐,他本来是极其想问的,可被女帝一直拖延,到了现在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再三决定,“母皇,孩儿本是要外嫁,为何您要留下儿臣?”
他还是问了出口,不想宋明帝也为此烦躁,她当时一怒之下想要罢免唯珺,可奈何她还有一日才能赶回来,便只能立刻下旨,将闵双留下。
而本该要外嫁的宋闵双被迫逗留,宋明帝被宋唯珺之事烦心,她还没有想好该要如何给那边答复。
揉了揉额角,“这件事你暂且不必过问,朕心中自然有数。”她如是敷衍道。
宋闵双自然看出她不愿正面回答,复又问:“那母皇可否告诉儿臣,当真只是为了冀州军的事才罢免皇姐吗?”
这又是一个犀利问题。宋明帝叹了一气,她现在心情极其复杂,压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也正是这时,外头心腹来报,说是关押在宗人府的前皇女有话差人来说。
“宣。”
宋闵双眼神一凛,见宋明帝尚未赶他走,便没有主动提要离开,厚着脸皮坐在这里,兴许,他还能从宫人的话中推测出来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见宫人入殿,正是晌午虞飞甍所托之人,他经过一天的上报,可算是亲见女帝陛下了。
“参见陛下!”
宋明帝宋闵双纷纷看向他,弄得他有些心悸,但还是如实禀报:“皇丶前皇女说,想请陛下彻查十八年前的一桩冤案。”
宋明帝眼中的光暗了下来,本以为是她差人来解释的,却没有想到,她压根连这件事解释都不解释,可见她心思之横。
宋明帝更为烦躁,但还是耐心听着,“什么冤案?”
一听说是乳娘的事,她终于恍惚有些印象,当年她刚生産完,身体实在是虚,只能请乳娘喂养,可想不到那乳娘疏忽职守,指甲竟然划伤了唯珺颈部,她心疼不已,才命人略惩一番撵出了宫。
十多年的记忆一朝想起,那时她只有唯珺一个孩子,心疼得不行,这种感觉今日再次想起,便愈发强烈。
她闭了闭眸子,再睁眼时不由大发慈悲,“善。朕知道了。”
亲眼看见宫人退下,当着宋闵双的面,她亲自召见女官,严令彻查当年乳娘一事,看着她如此上心的模样,宋闵双情绪实在复杂。
为什么她作为母亲,可以这样重视宋唯珺呢?至于他,可有可无罢了。
正在出神,宋明帝出声打断他——
“闵双,你既然待在宫内,切不可荒废了学业,从明日起,朕会重新命卫凝掌管你的学业。”
宋闵双听着心里头更加难受,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根本不爱学习,却只顾着安排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好了,你也退下吧!”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考虑,于是命他退下。
召来心腹,请她帮忙出谋划策,“你亦知晓朕罢免皇女的原因,如今只有闵双可以扶持,但留他下来,倒是打乱了我朝与外邦的约定,她们一定不会甘心就此罢休,依你看来,朕该要如何化解这件事?”
心腹毕恭毕敬,“可陛下,闵双殿下终究是男子之身,不及唯珺殿下啊!若是让他即位,恐怕不服民心!”
宋明帝本是想问她如何解决与外邦的事,不想她主动提及,也不免心忧,她又何尝不担心这个呢?
不禁摆手,“这个暂且不说。”
“想来外国还不知晓闵双殿下留下,若是我们施以掉包计恐怕来不及,被她们发觉毁坏的是我们的名誉,如今之计,臣认为可以坦诚相告,说是陛下您舍不得殿下,再许以她们重利,一定可以让对方满意的。”
宋明帝听罢,不觉点头,这倒也是个主意,她明日便可派遣使者前往外邦,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其说服。
心腹又进而宽慰:“陛下不必过多心忧,至于皇女殿下的事,唉,恕臣直言,皇女当真是糊涂!”
想来那诸葛般明是罪臣之子,接近皇女殿下都是为了利用她,女帝是为了她好,才狠心帮她斩断孽缘,谁知竟然遭到皇女记恨,要知道,宋明帝可是她的亲生母亲,恨不得捧着心上,怎么会害她呢?
“对了,可有查到是何人阻拦唯珺前去冀州?”她不由想到这里。
据听闻,这一路上,她们遭到了两次追杀,想来应该是为了唯珺手上的兵符来的,心腹早已经暗暗探查,只可惜尚未找到幕后之主。
“不论对方目的如何,接下来办事都要更加谨慎小心一些。”
心腹称是,终于退下。
·
虞飞甍在宗人府一连住了多日,这里除了洒扫的宫人,就已经不见人影,真是孤寂异常。
而这几天,她也没有瞧见纪十屿前来探望自己,觉得奇怪的同时又不禁焦急,终于趁着来送晚膳的人,抓他询问。
“你知不知道,衡意衡皇夫如今身在哪里?”
她还是隔着一扇门问。对方已经不是前几天帮忙传话的人了,也不知道宋明帝是否有见他,更不知道是否下令彻查她上报的事。
那人送了饭,略微敷衍,“听说还在凤翔殿。”
虞飞甍本来以为是自己牵连了衡意,才一连几日没有见到他,这下听说他还在殿内,不由又问:“那他是被女帝陛下禁足了吗?”
对方要离开,随意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也是,他们只要负责好好办事,哪里要管这些事情。虞飞甍察觉他已经走掉,看着那饭食,神思紊乱,那是为什么呢?按照纪十屿的性子,他早该来找自己才对。
当即,看着那没有苛待的菜肴,她没了什么食欲。
一个人的时候果然悠闲,她坐在了小花坛边上,不由自主地去想很多东西,饶是她经过了这么多世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是心神不安。
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没有来呢?是因为女帝下令不许吗?还是他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有想通他为什么会爱上她?明明897说,他是代表黑暗邪恶的一块碎片,经过外力黑化,那岂不是更加坏,怎么会被所谓的爱情改变和掌控呢?
不由自己控制地胡思乱想,虞飞甍忽然意识到,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变得穷思极想呢?
算了算了,不要想这些了,与其思考这些,倒不如想想,她是否要一辈子待在这里。每次到选择时,她都会纠结一下,这次也是,不知道是该选择承担原身的责任,还是承担自己的职责?
若是真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她一定是没有机会接近宋闵双的,细想了一遍,最终下定决心,总有办法能够两全的。
虞飞甍当即站起,她现在就要为原身宋唯珺向宋明帝求情认错。
想来她要是真的有意识,知道自己伤了自己母亲的心,一定也会很愧疚吧!而她们母女的缘分,一定不止于此的。
刚这样想,宗人府的门被从外头打开,锁链的声音叮了当当,这里偏僻树多,相较于别处冬冷夏凉,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吹来——
虞飞甍看清来者,“陛下已经查清——”
听见这话,她以为是宋明帝派人来通知自己奶娘那事已经解决,心下沉静,可是下一秒又让自己重重跳起,搞得七上八下——
“之前一事皆是误会,实属歹人挑拨朕与皇女的关系,现已诛杀。”
听见来人宣布诏令,虞飞甍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身材壮大的男人让开,这才让她看清身后之人的面目,他眼中是一连多日化不开的思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