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哥跌跌撞撞回到老巢,见到兄弟们的一瞬间,就因为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幸好他的老大还算讲义气,起码察看了一番,肯花钱把他送进医院,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检查结果,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两处肋骨骨折,脸部多处擦伤,轻微脑震荡。
而且,身上揣着的一千多块钱也没了,属于是人财两失。
老大奎哥很生气,生气了自然要发火,发火自然是为了找场子。奎哥决定,叫上兄弟们,去给工地的乡巴佬长长见识。
病房里,山鸡被裹的像个粽子,这是他特意跟护士要求的,说是这样能证明自己给社团效过力。
“阿伟和阿强还在那边,谁抢的一时半会不知道,但谁拆了咱们的赌档,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奎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小二被他们拖走了,现在生死未知,不能让兄弟们寒了心啊。”
奎哥问了几句,看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给柜台交了二百块钱走了。
社团打架,坐公交去没面子,开车又没那么车子。奎哥只好包了一辆中巴,大部队坐巴士,其余人乘火车。
中午之前,奎哥见到了山鸡的两个马仔。这俩糊涂蛋,还窝在床上睡懒觉,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呢。
“尤二出事儿了么,昨晚他跟山鸡哥一起走的,我们再没见着他。”
奎哥派人跟着他俩,沿着路途去找山鸡发生车祸的地点,可惜渣土车六点多就开跑,路上现在哪儿还有痕迹。
至于尤二,那更是不知所踪。
几万人的工地,别说没一个人,到处是坑的地方,没十个人也不一定能找得着。只要一铲斗沙土下去,一切都严严实实。
等兄弟们回报了消息,奎哥现在也觉得有点棘手了。
没有对手,这戏怎么往下唱?
总不能冲击日本人的管理公司吧,自己农人过来开赌档,被黑吃黑了还要找园区负责,这也说不出口啊。
找工地,连个负责人都没有,几万人的队伍,几百个负责人,上哪儿找谁人家能认账?
就这么走,那以后还要不要混了,连找场子都做不到,兄弟们跟自己还有什么前途。
好在,吃瘪的并不只他们一伙。
其他社团或者字号的,见城里来了大哥,也都凑过来打听消息,准备暂时联合起来,共同对敌。
拦路抢劫、伤人、夺财,奎哥判断下手的人应该输惨了,完全失去了回本的希望,要不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
几家坐在一起排查,最近哪些人被坑的最狠,或者谁借了高利贷。
14k的一伙人说,前两天,有几个人非要玩牌九,出手非常阔绰,输了大概三四千,但都是现金,并没有借钱。
其他人那边,输赢最大也就百十块,并没有接到这样的大肥羊。
奎哥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凝神分析一阵,掏出一盒烟,递给14k的那个“千主”。
“把这个人找出来,多半是亏了公家的钱,输的狗急跳墙了。”
大肥羊不比一般客户,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的。这位负责赌局的古惑仔,抱拳行礼,然后掐了一支烟出去。
这里有个规矩,两帮不同归属的人要办事,请人的一方要敬烟。如果帮忙的人觉得可办,那就点着,如果只能试一试,那就拿起烟掐着别点。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
千主记得那个肥羊,言语之间泄露的身份,应该是个福建人。作为一名荷官,他能注意到对方的手和递过来的钱,确实无论怎么掩饰,那上面都有一股香料味,那人应该是个厨子。
福建&厨子,这是他有限的信息。
仗着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很容易就混进了工地的外围。接着往里走,开始接近各项目的工程队,一些带着红袖章的人出现了。
“嘿,你哪个组的,在这瞎逛游什么呢?”
“诶,打听个人,我家里人来让我要账。前些日子,有位工地的厨师在我那儿赊货,这不都一周了么,不给钱家里着急了。”
他这人学啥像啥,在旁人眼里,他这副血色不足的样子,真跟长期起早买菜的菜贩子比较像。
“叫个啥姓名,又给你留联系方式么?”
“他说是姓杨,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之前都是两日一结,忽然一下欠了这么久,我们做小本生意的...”
巡逻队经过,一个当过民兵队长的大胡子看见情况,立马迈着军阀步走了过来。
“咋了,抓着不法分子了?交给我了,那边基坑还缺下去搅拌水泥的。”说着,就有两人来拧“千主”的胳膊。
什么情况,青天白日的,到底谁是黑社会啊?
千主棒子一晃,瞬间挣脱了,然后脚下一错,退出来三四步远,然后原地做一个防御的姿势。
大胡子见了,黑沉沉的脸忽然变得发亮,红润异常。“练练?”
练个屁啊,一个对几十,李小龙来了也得跑路啊。千主不等其他人合围,瞎比划了两下,然后趁人不备准备迅速开溜。
跑出去十几步,二听后面有阵风声,然后一条硬物忽的插入双腿之间。正在奔逃的他,立即被拌了一个跟头,也就幸亏他练过,趁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免了以头抢地的下场。
紧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从背后把自己压住,然后用麻绳捆了手腕。
“这家伙,还想跑,我们队长当年连野猪都能抓住,还能跑了你?”
自己堂堂的坐馆荷官,要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在港岛和澳门都是横逛的主,居然被人喻之为野猪,龙游浅滩遭虾戏啊。
远处有接应的见了,赶紧跑回去禀告奎哥。
能找找个发火的主就行,别把兄弟们的一股气给泄了。
“抄家伙,救人!”
这帮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要不是奔着打架,谁来掺和这没薪水的烂事儿啊。
奎哥领着人,直冲冲的,就奔着刚才千主被抓的地方来了。
大胡子也看出事儿不对劲,好像是捅了蚂蚁窝了。
“滴滴滴·哒哒,滴滴滴·哒哒........”
奎哥一边走一边纳闷,这什么情况,一个破工地怎么还挺井然有序的,比市里的码头看着还利落。
等他冲到近前,大胡子几个人已经拿好了藤编的簸箕,竹制的短矛。人数虽少,挤在一块,却气势十足,像个扎刺儿的豪猪。
今这事儿,好像不能善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