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31 章 万年穷逼

    婚后的生活伴随着各种药品和药剂。

    陈子轻一直收不到第二个惩罚的通知,这感觉犹如钝刀子割肉。他宁愿那刀削铁如你,一刀下去就把他大卸八块。

    就是别这么折磨他。

    陈子轻试图跟自身和解,他不断的修建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别想了,随便吧,随遇而安。

    可他做不到。

    陈子轻经常睡不着地在房里走动,他其实是焦虑,面上呈现的却是兴奋。

    分裂得比较严重。

    陈子轻考虑到虞平舟的睡眠,提出分房睡。

    当时虞平舟刚处理完公务,眉间有疲倦残留。他揉着眉心“老婆,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我是说,我还没泡脚。”

    虞平舟看着他“为什么没泡”

    陈子轻在虞平舟的注视下说“你没给我准备泡脚水。”

    “那是老公的疏忽。”虞平舟摸他吓白了的脸,“去卫生间等着,我给你弄泡脚水。”

    “噢”陈子轻的嘴角耷拉下去,分房的事就这么搁置了,不敢再提了,发病的时候最好也不要提,他在潜意识里刻下这个禁忌。

    免得刺激到同样生了病的虞平舟。

    长陵大学校庆的时候,校方给陈子轻发了邀请,他在虞平舟的陪同下去了。

    虞平舟中途有意离开,让他独自走在校园里。

    陈子轻捏着兜里的药剂边走边逛,有路过的学生认出他,对他挥手。

    “教授”

    “宋教授好。”

    “诶,快看,是医学系的宋教授”

    陈子轻都给了回应,他在激动的欢呼中前行,学生并没有离他远远的,把他当狂躁症患者。

    和他说笑,请他喝奶茶。他给他们解惑。

    陈子轻喝着奶茶跟虞平舟发讯息,迎面有张纸片飞到他脸上,抹下来一看。

    上面有他的头像照片,以及入盟的方式。

    这场景多相似啊。

    陈子轻扫码进“木盟”,里头都是宋析木的迷弟迷妹。

    校长跟他通讯,聊了会,对他的状态有了个估算,提议他回来教书。

    陈子轻摇头,算啦,不回来啦。

    学生的家长不放心,学校要承担舆论压力,这对他的病情也不好。

    他以跟虞平舟陪伴为主。

    尽管陈子轻放弃了任务,但他登出的时间依旧不能做主,要等到感情线的结局。

    那结局很有可能就是第二个惩罚的落点。

    到时他当着虞平舟的面结束生命,虞平舟紧随他而去。

    他希望这天慢点来。

    此背景下的寿命按种类分,种类里又根据级别细分。而虞平舟跟他都是各自种类里的最高级,寿命很长很长。

    陈子轻站在学校

    门口,喝光奶茶想回家的时候,虞平舟就出现了。

    回去的路上,虞平舟带他去吃甜点,在街上转了转,他们傍晚十分到家。

    玫瑰园里有人在浇灌,是溱方孝。

    种玫瑰的人还没做出举动,欣赏玫瑰的人就已然快步冲过去,一把夺走溱方孝手里的水管,将他推出玫瑰园。

    溱方孝沾了一身水,他不在意地弹弹身上的水迹。

    吃饭的时候,溱方孝突然说“王乐。”

    电子音在。”

    陈子清吓一跳,他还以为旁边有个鬼,哪有人给智能助手取人名的。

    溱方孝道“科普挑食的危害。”

    “是。”

    手机开始语音科普。

    说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陈子轻听的,他左耳进右耳出。

    但虞董有话说。

    他不咸不淡道“吃饭的时候安静点。”

    溱方孝说“这吵吗”

    虞平舟犹如在看一个残障人士“你连吵不吵都分辨不出来”

    “砰”

    这个醋坛子打翻的小插曲以陈子轻踢了下桌角收尾。

    饭后,陈子轻特地注入了药剂去找溱方孝,叫他下次别没事找事。

    溱方孝双手抄在口袋里“吃棒棒糖吗”

    “不吃”陈子轻烦躁地推他,没推开,头顶响起他的声音,“戒指很适合你。”

    陈子轻愣神的功夫,溱方孝已经离开了。

    站在拐角撞见这场景的虞华章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回到房里,看见前妻在等他,眼神询问。

    宋箐说“华章,他们兄弟两有什么过节吗”

    虞华章轻描淡写“老二也喜欢木木。”

    宋箐什么话都不问了。

    除夕那天,不请自来的有三位。

    周衍明有家跟没家一样,楚未年是在家陪老太太吃了一顿过来的。

    江扶水也差不多,远在孝培的二老早就被他接来长陵居住。

    上星府看起来十分温馨热闹。

    陈子轻趴在虞平舟背上看烟花的时候,身后几道视线在看他。

    周衍明率先出声“他婚后过得很幸福。”

    “曾经楚未年得到了他未婚夫的身份,虞平舟得到了他的心跟爱情,我们得到了什么”周衍明问离自己最近的江扶水。

    见对方没回答,他就自给自足“我是他第一个抢的人,你是最后一个,我们也算是有所得。”

    江扶水没什么表情“是啊。”

    楚未年在后面点,他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上还有个身影。

    这世间的两情相悦,大多都会被世俗冲淡冲散,从一而终的两情相悦是少数,很难得。

    最常见的是,求而不得。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人的丑样子,你也有,照个镜子就能看见。

    陈子轻的身心都系在虞平舟身上,他的爱是凝聚形的,并不会分散丝毫。

    年初三,虞平舟给陈子轻看了一段监控录像。

    那是原主母亲宋箐拿出来的画面。

    陈子轻从没想过原主父亲发病会被链子拴起来,披头散发像个怪物,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已经比他要强韧很多。”虞平舟说。

    陈子轻发着抖“所以他在我这个年纪坟头草都有人高了,我却没有。”

    虞平舟摸了摸太太的头发“你好,我就好,你坏,我就坏,我一直陪着你。”

    陈子轻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他怔怔望着虞平舟“我知道。”

    虞平舟的病跟他不同,只在他眼前露出病情,对外收得干净,就像信息素。

    虞平舟不给人看的,别人就看不到。

    陈子轻突兀地说“把腕表戴上吧,你戴上,我就能放心。”

    虞平舟当晚就戴上了腕表。

    陈子轻一被他亲,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电流,手脚都跟着发麻。

    “还是摘了吧。”虞平舟扣开腕表,一只手伸过来,大力给他扣回去,“不准”

    陈子轻刚烦躁就把嘴凑到虞平舟肩头,他的牙齿咬上睡衣布料,嘴里就涌出大量亢奋激动的分泌物。

    虞平舟解开睡衣,露出肩膀让他咬。

    陈子轻做出撕咬的嘴型,却骤然滞住,虞平舟是顶级aha,普通伤口恢复得快,肩膀依旧伤痕累累。

    只因为被咬得太频繁。

    陈子轻呼吸颤抖,他每次发疯,虞平舟不是用绳子捆住他,而是抱住他。

    那他就咬虞平舟,咬得最多的是肩膀。

    陈子轻艰难地闭上嘴巴,紧紧闭着,他用一双泪眼看着虞平舟,我不咬你了,再也不咬了。

    几个瞬息后,病了的人就躁动地扑了上去,把自己费力拼凑起来的意识丢了个干净。

    虞平舟面上血色渐渐消退,他抚着爱人的后颈,两指捻上已然发热的腺体。

    爱人登时就软在他的怀里,成了一颗被烟灰熏染的柿子。

    这个年过去,陈子轻的精气神好了很多,只要没人故意刺激他,他一般不会突然发病。

    走在街上就跟正常人一样。

    不过,陈子轻会在虞平舟撬他生殖腔,摸他肚子的时候说他的病会遗传,生不了宝宝。

    虞平舟撩开他潮湿的刘海“没让你生。”

    陈子轻欲言又止“深山那房子的地下室有儿童房。”

    虞平舟挑眉“那又如何。”

    陈子轻喘着气“你改造着玩的”

    虞平舟握住他的腰,把他翻过去,漫不经心又炙热地亲着他的腺体“不想浪费的话,可以是情趣。”

    腺体被亲,柿子烂了。

    陈子轻的神智稍微恢复了点的时候,虞平舟在检测他信息

    素数值,他气喘吁吁“要不你看看领养孩子的机构,选个正规的。”

    虞平舟的眉头皱了下,极不愿意,他纵容地笑道好。▁”

    最终还是没领养孩子,只养了只仓鼠。

    陈子轻让虞平舟喂养。

    虞平舟的嫌弃写在脸上,这还是他少有的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

    陈子轻想到自己下个任务每个月都要变仓鼠,他盯着不肯碰仓鼠的虞平舟,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你怎么能不喜欢它呢。”

    虞平舟愣了一瞬,无奈地给妻子擦眼泪“我喜欢你还不够”

    “不够。”陈子轻捧着小仓鼠,“你还要喜欢苹苹。”

    虞平舟大力掐了几下鼻梁“好,我喜欢你的时候,顺便也喜欢苹苹一点。”

    “你要第一喜欢苹苹,第二喜欢我。”陈子轻说。

    虞平舟听到了荒谬至极的言论,他转身。

    陈子轻气汹汹道“你要去哪你是不是要用应酬做借口出去散心,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虞平舟道“我不出门,我只是去给你拿药。”

    陈子轻绕到他前面“你觉得我养仓鼠是因为脑子不清醒虞平舟,我不吃药,我没病”

    他反感地说“有病的是你,你才有病呢”

    虞平舟闻着仓鼠的体味,太阳穴都在跳“是,我有病。”

    陈子轻狠狠瞪过去。

    虞平舟俯视爱人眼尾的湿润和眼睫上的泪珠,以及仓鼠在爱人手心里缩成一团,不知怎么,他心头那股被抢走一小块位置的戾气稍稍消散“你陪我吃药,行不行”

    陈子轻板着脸“不行。”

    虞平舟挠他绷着的下巴“那你喂你老公吃,用嘴跟舌头喂。”

    陈子轻捂住苹苹的耳朵“少儿不宜。”

    虞平舟“”

    养了苹苹没多久,陈子轻又养了一只果果,一黑一白。

    陈子轻开始说服自己直面恐惧,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这让他的情况有所好转,萌生出想跟虞平舟去旅行的念头。

    虞平舟让溱方孝进虞氏。

    溱方孝不进。

    “我要时间陪他,只有我陪在身边,他才快乐。”虞平舟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你作为他的狗之一,不是以他的快乐为上吗”

    溱方孝面部肌肉抽了几下,他笑“虞董说的是。”

    于是虞平舟带太太四处旅行。他们从夏天的国内出发,来年秋天才回国内。

    陈子轻跟虞平舟碰巧参加了当地的一个节日,喝了鹿鞭泡的酒。

    虞平舟首次醉酒,他干出的事让陈子轻意想不到。

    陈子轻瞪着虞平舟拿到他面前的反派笔记,这东西不是在被篡改的时空吗

    “我看过,一字不差的复原了。”惯常偷窥的虞董毫无悔改之意。

    陈子轻“”

    你

    真是闲的,看就看了,还要复原,这么自虐。

    虞平舟指着笔记上的排名,口中的气息里有刺激性的酒味“我排在最后。”

    陈子轻咳了几声,当时是按照任务难易度排的,虞平舟是沈文君的婚姻和爱情,最难,就放在了末尾。

    都过去了。

    陈子轻嘴上也这么说了,谁知虞平舟发起了疯轻轻,把你的哥哥们都叫过来,所有人一起睡,床够大。”

    虞平舟站到床上排位,谁躺这里,谁躺那里。

    陈子轻真想把这一幕录下来。

    “我不要他们睡在我们的床上。”他拉住虞平舟的手臂,把那笔记拿走。

    “为什么不要,我该感谢他们陪你玩。”虞平舟单膝跪在床上,脑袋低下去,他将面颊蹭在爱人手心里,前言不搭后语,“我不是你的首选。”

    陈子轻心底划过一丝怔然,他同样斤斤计较起来“我是吗你也没把我当首选啊,你好意思跟我委屈。”

    雾气弥漫。

    虞平舟气息粗沉“我只有过一个未婚妻。”

    从我分化之日开始,我就知道我信息素是为一个人而生的。

    那个人不出现,信息素就不出来。

    我怀疑过在几个瞬间让我感到熟悉的沈文君,很快就确定不是,因为信息素没反应。

    订婚是权宜之计。

    后来我留着婚约,是想看你吃醋,介意,露出小尾巴让我捉住。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像认识你很久。

    “我就只有过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虞平舟重说一次。

    陈子轻立马还击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也只有过一个未婚夫吗”

    虞平舟的面庞在没人看见的角度狰狞起来“那你的那些哥哥,”

    陈子轻眼皮直跳,他狠狠把手抽出来“这旧账早八百年前就翻过一遍了,又要翻了是吗”

    aha要拿回他的手,他不给。

    “轻轻,我难受。”虞平舟嗓音沙哑,一副脆弱到即将死去的模样。

    陈子轻把手递过去,让他继续将面部埋进他手心。

    “你想发酒疯就发吧,适当的宣泄宣泄是好事,有益于身体健康。”陈子轻抿嘴,“别担心我,我有吃药。”

    虞平舟忽地开口“我还没吃药。”

    他从床上下来“我要去吃药,我不能在轻轻面前露出失控的样子,他希望看到情绪稳定的我。”

    陈子轻愣了愣,他假装手上有药,对虞平舟做出胃药的动作“好了,你也吃了。”

    虞平舟看着他“我也吃了。”

    “既然我们都吃了,那就可以睡觉了。”陈子轻拉起虞平舟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你表现好点,别因为喝酒就萎靡。”

    “表现好点。”虞平舟重复。他手指轻挑重捻,“别因为喝酒就萎靡。”

    陈子轻没用什么力道地拍他脸“轻点”

    “轻不了。”

    aha这时又不重复了,他一把将爱人抱起来扔在床上,俯身湊了上去。

    虞平舟酒醒后,在陈子轻的强烈要求下写了份检讨,事后带他去敬老院做义工。

    陈子轻开始隔三岔五地往敬老院跑,他和那些老人待在一起,心能静下来。

    秋天的时候,苹苹跟果果这两只仓鼠都上了西天。

    虞平舟提出再养两只,陈子轻没答应。

    不养了。

    仓鼠脆弱得很,养不好。

    江扶水有次来看望陈子轻,带了些药物,他还说了私事“析木,我梦到了我前世的结局。”

    陈子轻曾经费劲巴拉地想知道支线任务二的后半部们,现在要浮出水面了,他随口问道“是什么”

    江扶水凝视着他长了些肉的脸“你死后,我跟着去了。”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别跟着我。”

    江扶水的面色顿时就苍白起来“为什么连让我跟着都”

    “只有虞平舟能跟着我,”陈子轻说。

    江扶水神情晦涩“那我要是不告诉你,你就不会知道。”

    陈子轻和江扶水目光交汇,让他看清自己眼里是什么情感“但你告诉我了,我知道了。”

    江扶水垂了垂红起来的眼睑“黄泉路上不能有其他人作伴”

    陈子轻用肯定的语气回应“是。”

    “现在我们都年轻,说这些做什么,不吉利。”江扶水勉强一笑,“你的病情已经渐渐得到了控制,我这次带过来的药上面都有标签,药量给你减少”

    陈子轻没怎么听“江扶水,我希望我将来有天走后,你脚下的轨迹能继续延伸出去,而不是终止。”

    “当然,你的人生你做主,你硬要跟着我,我也不能对你怎么样,反正我们来生再见的几率几乎没有,你不如把今生过好。”陈子轻说,“你是s级aha,人生很漫长,能创造很多回忆。”

    江扶水听着他直白又无情的话,喉咙里被堵住,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我和你说这么多,是看在你帮我分化的份上。”陈子轻拿起江扶水带过来的药瓶晃动,“现在我情绪稳,能说,下次我想说都不一定有这个状态。”

    江扶水孤寂地坐了许久“这些话你不会对他们说”

    陈子轻没有迟疑“不会。”

    江扶水胸膛震动,他红着眼眶发出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声,知足了。

    陈子轻没骗江扶水,他不会和楚未年周衍明或者溱方孝讲这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

    只有江扶水钻牛角尖,容易在犄角旮旯出不来。

    像如今,江扶水还围绕着他转,而楚未年跟周衍明已经在慈善方面发光发热。

    还有溱方孝,他进了虞氏,延续虞平舟没走完的路,只是没虞平舟那么走运,有

    同路人。

    陈子轻月底又见到了沈文君。

    沈文君当初压根就不是招鬼自杀,他是在启动外祖母留下的某个术法,等着自己的来生一出现,就跟上去。

    在那之前,他就缠着我。

    陈子轻不能让沈文君像取代今生一样,取代来世。他划破手心,用血画符。

    “你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我必须让你魂飞魄散,别再祸害来生。”

    沈文君没反应,只是用他最熟悉的温润如玉笑容对他。

    好似还是那个愿意吃他吃剩的食物的文君哥哥。

    又仿佛是刻意做那术法,为的是吸引陈子轻的注意,让他露出不为人知的驱鬼本事,真正目的是了解他多一些,离他的世界近一些。

    人对未知神奇的着迷难以想象。

    陈子轻说什么恶语都没用,直到他脑子忽然清明起来,从嘴里蹦出一句“你来生不会再遇见我了,因为我死后不会再来这个世界。”

    沈文君终于有了反应,他留下了两行血泪。

    陈子轻脸色不好,真够恶心人的。

    非要说因果,那也是他那一缕意识数据的复制,给他带来了沈文君这么个臭水沟里的玩意儿,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

    “快滚”陈子轻说。

    沈文君一字一顿,发音僵硬“虞平舟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陈子轻一愣。

    沈文君灰白的唇“他什么都瞒着你。”

    陈子轻继续未完的阵法。

    眼看阵法将成,沈文君眼神粘腻柔情“你要去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子轻厌恶道,“想跟着我做梦。”

    一股阴风向他袭来,他的脖颈被一只森冷的手掐住,身体腾空。

    陈子轻下意识看了眼监控可能被安装的方位,眼里露出安抚之色,他抠住沈文君的手背,留下一道伤口。

    在符水的加持下,深可见骨。

    沈文君全身泛出烟气,他不甘又满足地裂开猩红的嘴唇,带着所谓的印记走了。

    陈子轻从沈文君最后一眼里读出了他所想,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狗血的破任务,不做是对的,不然还要抢沈的爱情。

    自己抢自己鬼知道是怎么个抢法。

    陈子轻以为虞平舟看到监控也会当作没看到,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和他提了这件事。

    是较为省略的提法,似是在做总结。

    陈子轻被虞平舟从从后面圈在怀里,听他说“我找人对付他的鬼魂,却封不住,你驱了两次才驱掉。”

    aha不过问他为什么驱鬼,只道“活着的时候好对付,死了怎么就那么难对付,像是无所不能。”

    陈子轻站在阳台看楼下一园子的玫瑰,色彩多且艳丽,有股子爱情独有的浪漫味道。他说“

    有些鬼生前有未了的意愿,死后就比较难送走。”

    虞平舟的下巴抵着他发顶这样吗。”

    陈子轻点点头“是呢。”

    虞平舟微笑道“老婆带我开眼界。”

    陈子轻脸一热,倒也不必这么说。

    “轻轻,你懂很多。”虞平舟叹息,“和你比,我只会做生意显得颇为拿不出手。”

    陈子轻转身面向他,入眼是他华贵的身姿和相貌“你人拿得出手就行了。”

    虞平舟莞尔“那等我老了,是不是就拿不出手了”

    陈子轻忍不住往下接“等你老了”

    还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呢。

    “到时候再说喽。”陈子轻故作轻松。

    虞平舟看出爱人的情绪要往下走,他掠过了这个话题,却听爱人说“你认真赚钱的样子特别好看。”

    接下来,虞董上班把老婆带在身边,开会办公都带着。

    陈子轻后来换方案去国外治疗,在那边定居了,他陪虞平舟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年。到他们六十岁时,虞平舟没什么区别,他鬓角的白发染黑了,和初见时几乎一样。

    在这一背景下,他们有将近两百岁的寿命,六十岁可以说是青壮年。

    其他人也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前进着,他们始终没有失联,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面,焊死了一般。

    但陈子轻第二个惩罚的具体信息出来了。

    邮轮,海上,七月初三,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宿主陈子轻,和他的爱人。

    惩罚是在对爱人许过承诺,给完未来的憧憬之后。

    没规定死法,陈子轻原本打算用积分买毒药服毒,在虞平舟面前毒发身亡,既然要求在海上,那他干脆就让自己溺死。

    不行,万一虞平舟快速把他救起来了,那会出变故。

    想确保死透,还是先吃毒药再跳水吧。

    陈子轻一一遵守惩罚的相关要求,只是在给虞平舟许承诺送憧憬的时候,他为了不让自己的演技被看破,酝酿了很长时间。

    其实无论他酝酿多久,虞平舟都会一眼看穿,而后伪装成并未发觉。

    配合他演下去。

    就像此时此刻,他仅仅是动了动嘴角,虞平舟面上的笑意就有一瞬间的凝滞,之后才恢复如常。

    要走了是吗

    要我和你一起赴死了是吗。

    那就开始吧。

    久居高位的虞董周身松弛,权贵和利益都是过眼云烟,他唯一的珍宝就在眼前。

    “虞平舟,我下辈子还是会爱你的。”陈子轻是这样的开场白。

    虞平舟笑着“嗯”一声,示意他往下说,这才到哪,这点糖哪够。

    “下下辈子还爱你。”

    陈子轻准备了很多话,到这时却只在这句话里不断填充“下下下辈子依然爱你。”

    虞平舟笑出了声。

    他看到爱人眼中的迷恋,不禁笑道我信。

    陈子轻心酸地想,可以了吗。

    符合要求了,应该会有提示,没有就是不够。

    他得快点,有时间限制,错过时间了就失败了,失败了还不知道会引发多少事端。

    或是直接强制性地要他执行主线任务。

    陈子轻只能继续给虞平舟希望。

    再多的憧憬都是泡沫,如同利器切割虞平舟的五脏六腑,也切割他的,他们这辈子马上就结束了。

    柿子的味道缠上烟雾,任其裹住自己。

    陈子轻攥紧虞平舟的领带“我明天想吃你煮的鱼汤。”

    虞平舟的吻从他眉心到眼睛,再到鼻尖,最后是他嘴上,挑着他的舌缠绵了片刻“好。”

    陈子轻往后退“我想你下次易感期要和我的发情期一起来,做得到吗”

    虞平舟勾唇“当然,你老公怎么会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

    陈子轻把脸扭到一边,让海风把他扑簌簌掉落的眼泪带跑,他再把脸转回去对着虞平舟。

    却见对方的动作也刚好和他相同。

    他们四目相视,眼睛都是红的,湿的,释然的。

    陈子轻的声音很轻“等你过七十岁生日,我送你这世上最好看的石头,最好看的落叶,最美的日出,最漂亮的夕阳。”

    虞平舟好像见过那些东西,在某一辈子。

    “等你到一百岁,我们再买一块地种柿子,还有桃子,我也喜欢吃,尤其是小毛桃,酸得要死的那种。”

    叮,已符合条件,请接受惩罚

    “虞平舟,我爱你。”

    跟着我。

    陈子轻服药,深深看了眼这一世的爱人,他跳进海里的那一刻,就听见了紧随而来的声响。

    那是虞平舟和他说的情话。

    陈子轻感应到自己即刻就要登出,就用最快的速度游向虞平舟,在死前给了他一个吻。

    再见。

    我的某某先生。

    他在虞平舟的怀里停止呼吸。

    或者某某某先生。

    再见。

    请把我这个任务的感情线储存

    陈子轻在服务器检测到他数据失常,不能传送,要对他强制执行清除步骤前开口。

    不是第一次做宿主了,在有些事上已经可以避开吃亏的可能。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一次又一次。

    陈子轻这次登出后没去白茫茫的中转站,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传送带上。他开始等待随机分配的滞销品,这次什么道具卡都不使用。

    陈宿主,你需要为上个任务评分。

    陈子轻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评,可他还是评了。

    而且是满分。

    小助手似乎震惊于这分数,破天荒地多发了

    一句

    麻烦陈宿主确认分数有无出错。

    陈子轻“”

    “没有错,就是满分,一百分”

    陈子轻是有私心的,他的小算盘是那个架构师jiao看到分数内心有触动,偷摸给他开后门。

    虽然他已经对后门有了心理阴影。

    但不管怎样说,与人为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陈子轻记得444说过,宿主结束任务的时候,监护系统会点评,不知道陆哥对于他这次的表现,会给出什么评价。

    陆哥估计不想评,给个逗号都能把自己整出工伤。

    即将前往下一个登录点,请陈宿主做好准备。

    陈子轻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面,他有所准备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因为时间流逝不同,他做完一个任务回来,那个陌生的男人还是背对他坐在窗前,位置和坐姿都没有变化。

    厚重的窗帘依旧拉得严实。

    他想说话却只是幅度很小地颤了颤嘴唇,根本发不出声音。

    身子也动不了。

    他记得上次他还能抬左手呢,这次不行。

    应该是身体的原因,他在输液,药效发作了可能

    只能等那个陌生的男人转过身。

    然后呢

    他要怎么打招呼

    你好,我叫陈子轻,请问你是

    他是事故的伤者,对方疑似是那群肇事富二代的人。

    那就是说赔偿的事

    陈子轻的思绪胡乱飞转之际,背对他的男人转过身。

    他看到男人极具优越性的鼻梁,线条深刻分明的侧脸轮廓,冷漠疏离的眼,长睫,眼下有长期休息不好的青影,淡色的唇间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再是正脸。

    那是一张令人自惭形秽的好容颜。

    他们对上了视线。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就被抽离出了现实世界。

    接着是冰冷的官方提示音。

    传送错误。

    先重新传送。

    传送正确。

    陈子轻的感官里,第一个苏醒的是听觉,他听见了鸟叫声。

    是布谷鸟。

    第二个苏醒的感官是嗅觉,他闻到了草木的芳香。

    第三个才是视觉。

    陈子轻发现他眼前昏暗,他摸索摸索,感觉自己在一个草垛上面,周围的草扎得他有点痒。

    没立即思虑原主为什么躲在草垛里,陈子轻在平复回去一趟带来的波澜。

    连续三次回现实世界,一次比一次停留的时间要长,几秒,十几秒,几十秒。

    下次就该按分钟算了。

    最后就回去了,不进任务世界了。

    陈子轻这回不像上回那样跟小助手贫嘴说服务器故障,让他们该修就修。

    既然是宿主逼走的流程,他走着

    就是,少问。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陌生男人的相貌,那股冲击感太多强烈,勾勒出直观的,表达不出的英俊。

    比起咬着烟,更像是在嚼烟蒂。

    陈子轻晃晃头,正常人谁会嚼烟蒂,又不是神经病。

    当时他们一对视,他就离开了,没留意到男人的眼神和表情波动,对方看到他这个植物人醒来,肯定是震惊的。

    不对啊,植物人本来就能睁眼,只是没意识而已。

    那个男人不会意外。

    陈子轻拨掉戳在脖子上的草杆,他蹲着往外挪步。这副身体的心率和体温都正常,说明不是被什么人追赶才躲避在这里。

    难不成是躲雨

    或者是童心未泯,找了这么个地方回忆童年,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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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从草垛里出来,他垂眼看见自己一身灰色僧服,反射性地摸了把脑袋。

    没毛。

    再一看脖子上的佛珠。

    妈呀。

    “我当和尚了”陈子轻呢喃,“我出家了。”

    陈子轻很快就适应现状,他站起身,捻着僧服上的细碎杂草。

    您本次成功登录地址肃乡,嘉平市,秋丰县,思明寺山脚,一户农家堆搭的草垛里

    陈子轻穿着轻便的罗汉鞋边走边环顾四周,他找了处水边。

    水里倒映着小和尚的模样,脸白,眉清目秀,双眼灵动,像会说话。

    陈子轻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倒影里的小和尚也双手合十。

    身前的衣襟里好像有什么,他掏啊掏,掏出来一个手机。

    “乖乖,小和尚还有电子产品呢。”陈子轻开机。

    宿主11135,您的目前财产是苍蝇柜1,逼王集中营感情线储存包1,春江花月夜感情线储存包1,茶艺速成班感情线储存包1,寡夫门前是非多感情线储存包1,我拿到反派剧本感情线储存包1,加油烟花礼包2,狗血反弹技能卡3,任务背景封面解锁卡2,渣贱骨灰盒1,读心技能卡1,积分5万八千六百七十九,菊花灵99992945。

    陈子轻检查手机上信息的动作一顿,他储存的感情线越来越多了,第一个为什么没储存上呢,显得不合群,像被他冷落了的小孩。

    当时他不知道宿主还能申请对感情线进行储存。

    所以他不是故意的。

    陈子轻把手机看了个遍,小和尚的联系人就一个“师父”,他没立即打过去。

    师父必定非常了解弟子,他这个冒牌容易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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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护系统顺利进入

    陈

    子轻照常打招呼“陆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还有就是,我现在就申请感情线储存。”提前申请好,以防万一遗漏了,或是赶不上。

    系统意料之中的不寒暄,陈子轻把手机塞进衣襟里,他一时不知道去哪,就沿着河边开满鲜花的小路走,宽袍随风飘动。

    春意正浓。

    猝不及防地,机械音响起。

    “宿主陈子轻,0成功的纪录保持者,我来会会你。”

    陈子轻大吃一惊“你是谁,我陆哥的同事”

    系统“222。”

    陈子轻客气地打招呼“2哥好,2哥,我陆哥呢”

    系统“病假。”

    陈子轻不敢置信,根据444早前透露,陆哥身处的世界跟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逝差太多,他一个任务做完,陆哥那边似乎才过去几分钟还是几小时。

    陆哥怎么又请病假啊

    不会是被他主动放弃任务给气的吧他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看着十分的自责内疚。

    系统“读书时期,一边反省一边吊车尾的学生,就是你这样。”

    陈子轻无力反驳。

    系统“别磨蹭,速度走剩下的流程。”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那请2哥多多关照。”

    这次代班的系统222没444那么毒舌,也没他那么活泼多话,给他的感觉蛮高冷,像个习惯运筹帷幄发号施令的老总。

    和444一样,也对他这一大奇观有点兴趣,来试试手,看能不能让他破纪录,不到黄河心不死。

    不晓得222有没有什么个人癖好,尽量搞好关系吧。

    陈子轻唉声叹气,希望陆哥把身体养好,那才是革命的本钱,工作什么的,看开点。

    120区的核心是人各有命,陆哥作为这个区的管辖者,最清楚所谓命盘,知晓如何尊重他人命运,怎么还那么看不开,被我气病呢。

    哎。

    陆哥原来不是铁面无私,原则跟规章制度凌驾一切,而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陈子轻搓搓脸,等陆哥销假回来,他得尽力找机会和对方聊聊天谈谈心。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

    陈子轻走着念着,冷不防地听见了声音。

    “师叔”

    “小师叔”

    后方传来两道喊声,陈子轻回头,有两个和尚向他跑来,他们都对他做出“等等我”的手势。

    是在叫我吗

    我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怎么会是师叔。

    肯定不是叫我。

    陈子轻不管不问,他继续走。

    “师叔,加蓝师叔”

    那名字一出来,陈子轻的脑中就冒出了小和尚的个人基本信息。

    加蓝,十七岁,他在婴儿时期被思明寺的老方丈收养,得以在寺庙长大。

    从小加蓝就好奇山下的世界,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有没有活在世上,他有无兄弟姐妹。

    加蓝尘根断不尽,常念。

    方丈要他做很多功课,挑水砍柴念经抄书,他心念不够坚定,总想着世俗。

    加蓝辈分高,是寺庙许多弟子的师叔,他胆小,怕一切软体生物,吃惊的时候会说一声阿弥陀佛。

    越害怕,说的速度就越快,次数也越多。

    方丈前不久和他参禅,为他指点迷津,因此有了下山的机缘。

    此次加蓝下山并非还俗,而是要入世考验。

    方丈再三叮嘱加蓝,入世不要破戒,不放心地让他出发前两晚抄写五大根本戒。

    戒杀生,戒偷盗,戒淫念,戒酒肉,戒妄语。

    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净戒。

    加蓝要去的是方丈给他安排的住处,行囊里有方丈的亲笔书信,长明跟与灯这两个小僧会护送他平安到达目的地。

    他入世之行,需要解决长久困扰他的三惑。

    我是从哪儿来的,我想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加蓝两天前下山,今天还在山脚,原因是农家绊住了他的脚,他一再逗留。

    而他瞒着两个小僧跑到草垛里,是为了让耳朵寻个清净。

    陈子轻嘀咕“加蓝是不是还有加血啊”

    标注1,吃惊的时候会说一声阿弥陀佛。

    这任务简单。

    可是,越简单就越容易忽略。

    一天吃惊很多次,总有一次忘记说了。

    陈子轻想,从今天开始,他每天早起都要把标注1默念十几二十遍,争取深入灵魂。

    陈子轻望着已经快到他跟前的两个僧人,谁是长明,谁是与灯啊。他一近距离看他们,一下就有了答案。

    长明是长脸,与灯眼睛亮。

    错不了。

    陈子轻就这个猜测试探长脸僧人“长明,你和与灯大喊大叫什么呢。”

    长明满脸委屈“师叔,我们叫你,你不听。”

    一旁的与灯突然睁大眼睛,手指着他身上一处“师,师叔,你胆子怎么突然变大了啊”

    陈子轻顺着与灯所指的方位瞧了瞧,这才发现有个黄橙橙的小朋友趴在他宽袖上面。

    小朋友是毛毛虫里的一种,三厘米左右长度,通体长粗黑毛刺,尾巴肉嘟嘟,一掐就喷黏液。

    陈子轻犹豫是找个借口把不符合原主性情的事糊弄过去,还是干脆趁机承认自己胆子变大。

    他很快就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捏起毛毛虫,轻轻地放在一片叶子上面“入世了,总要不一样。”

    两个僧人对视一眼,他们异口同声“师叔有大智慧。”

    陈子轻偷摸抽了抽嘴角,你们师叔在你们的护送下翘了辫子,现在他身体里是个外来者。

    三个和尚一路捧钵化缘进

    城,他们按照地址出现在一栋别墅前。

    长明“没想到师父还认识住别墅的。”

    与灯“别墅也分地段。”

    一阵不知哪来的风吹过,二人莫名打了个抖,四月份,布谷鸟都叫了,怎么还有点寒意。他俩不耽搁,把人送到就开始走告别仪式。

    长明脸长,他先开口“师叔,路再长终有尽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走了啊。”

    与灯把师叔的行囊放在他脚边,打配合道“你好好的。”

    轮到长明了“如若红尘不要师父,那就回寺里,佛祖永远爱每一个,啊,不是,师叔是入世历练,不是还俗,我这话不对。”

    与灯“那先留着,等师叔哪天要是还俗了再拿出来说。”

    长明说“对对,师叔啊,我们大家伙跟师父都会想你的,你可千万别破戒。”

    与灯补充“破了也别让师父知道。”

    陈子轻看着唱双簧的两个和尚“你们急成这样子,是不是这几天陪我吃青菜豆腐吃腻了,要偷偷去喝酒吃肉”

    长明“”

    与灯“”

    长明“师叔,你忘了吗,我们不是正经和尚。”

    与灯踩他脚“什么不是正经和尚,我们叫新时代和尚,新时代新气象。”

    长明改口“是的是的,我们遵从的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师父不要求我们像你那样”

    陈子轻羡慕地摆手“行了,别说了,说得师叔都烦了,赶紧走赶紧走。”

    两大护法脚底抹油。

    别墅四周只有风吹带起的沙沙声,屋主人没出来过。

    陈子轻背起沉重的行囊走到大门口,他敲了会才把门敲开,一股香辣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给他开门的是个青年,手里端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是个左撇子。

    头发蓬松凌乱,衣裤发皱,左眼下有颗痣。

    长了张忧郁丧逼脸。

    帅是帅,就是丧,那丧气从骨子里往外渗,还有穷味。

    浑身上下哪都不像是能住得起别墅的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

    陈子轻诚恳地做自我介绍“施主,贫僧法号加蓝,你爹跟我师父是旧友,他受我师傅之托照顾我,在我入世期间”

    “呼噜”

    陈子轻的肚子在叫,这叫声干扰了他的思绪,不光支配着他的大脑,还使唤他的嘴发出声音“这泡面好香啊。”

    青年明显地抽了下硬朗的眉骨“哪来的假和尚,对泡面两眼发直。”

    “不是假和尚,是真和尚。”陈子轻解释,“牛肉面没牛肉,只是膨化食品。”

    青年的鼻音里发出“轻蔑”的气音,他倚着门框,捞了一大口泡面吃下去。

    陈子轻把行囊放下来,从里面拿出那份书信“这是我师父写给你爹的信。”

    青

    年没接过来来确认“小和尚,答应照顾你的是我爹,不是我。”

    陈子轻见他不看信,就给放回原处“那你爹呢”

    “在那。”青年随手向屋里一指。

    陈子轻往门里走了走,在青年的指引下,望见了一张遗像。他握住身前佛珠转转“施主节哀。”

    青年说“昨儿刚死。”

    末了,他喝下去一些泡面汤,不声不响地来一句“让鬼活生生的吓死了。”

    所以这跟伤心有什么关系,被鬼吓死了是非自然现象,就不伤心

    陈子轻觉得这青年是还没缓过神来,有些人遇到至亲离世,刚开始没多大反应,要过段时间才开始体会到悲痛。

    “阿弥陀佛”陈子轻装逼地摇着头念了一句。

    然后,颓丧青年和小和尚在门口大眼看小眼。

    春风把泡面吹凉了。

    青年无所谓地吃掉冷泡面,抬脚就往里走,大门那边传来声音“岳老板,我这老房子的污垢去除了吗”

    说话的是个大叔,人在大门外没进来。

    岳起沉随便丢了一句给大叔,听起来没多少可信度“没事儿了,可以入住了。”

    陈子轻说“你是家政保洁”

    岳起沉没搭理。

    不一会儿,岳起沉跟屋主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后面有事都可以找我,免费售后三个月。”

    陈子轻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欣赏道,这人还挺有职业道德。

    对方跟原主没交集,应该就解锁不开个人资料,只能靠他在接触中收集。

    他是要接触的吧

    陈子轻思虑着给原主师父发了个信息,提到了他旧友已逝的消息,说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方丈似乎有所预料,只回他八个字此行不变,稍安,勿躁。

    陈子轻走到青年背后,踮脚探头一瞅,对方手机屏幕上的页面让他眼熟。

    这不是做法a吗,上面竟然还有别的板块。

    凶宅去污。

    陈子轻恍然大悟,污垢是指邪祟。

    他冒声儿“岳施主,鬼都把你爹害死了,凶得很,怎么还能让屋主回来入住”

    岳起沉不爱与人过近,他长腿一迈就拉开距离“同归于尽。”

    “哦。”陈子轻半晌把张大的嘴闭上,“阿弥陀佛。”

    陈子轻算了算他登入这个世界以来说了多少次这四个字,一算不得了。他怎么是受惊体质啊

    八成是受这副身体的影响。

    陈子轻见岳起沉用一个塑料袋装他爹的遗像和没吃完的两袋泡面,没别的了,他疑惑道“你不拿上你吃饭的家伙啊”

    岳起沉眯了眯眼,才下山的小和尚怎么没半点社恐的格格不入,他意味深长“我看你对山下的人事挺适应。”

    陈子轻咳了两声,刚入世的是原主,不是我,我一直在红尘里打滚。

    眼看岳起沉带上了别墅大门,陈子轻又提醒他检查个人物品带没带齐全,别落下了。

    岳起沉懒洋洋“没什么吃饭的家伙,我住凶宅全靠一身正气。”

    陈子轻“”牛逼。

    哦,对了,有句话忘了说。

    他啪地把两只手合在了一块儿“阿弥陀佛。”

    岳起沉刚出别墅就抢到了个单子,他跟客户沟通,谈钱,日结。

    青年在a上的名叫“万年穷逼”,括弧里的备注是日薪能接受小刀,上来就砍大刀的,祝和八百个厉鬼99。

    岳起沉这单是老价钱,日2000。

    陈子轻瞅了瞅,一单要住半月到一个月,只要有单,岂不就是月入好几万,那这家伙怎么还怎么穷里穷气。

    “岳施主,我看你已经接到下一笔因果了,”陈子轻在岳起沉收起手机时说,“虽然我是和尚不是道士,但我在这上面也略有研究,能帮助到你,不如你带上我。”

    岳起沉哧笑“略有研究那你没看出我是个死的”

    陈子轻“阿弥陀佛。”

    我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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