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19

行!装吧。

桐桐装的可像了,坐在那里带着些微的娇羞和拘谨。

金举人看见人家孩子都不敢多问一句,怕声大了吓着了人家这姑娘。这姑娘打眼一看就是家里很不一般,家庭一定是咱高攀了。

那些现在当权的,根底都浅的很,发家起来没几年,家里的孩子跟咱家里这些孩子没啥不一样!就是现在当权了,穿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而今的工作更体面一些,看起来人五人六|一些而已。

可这个孩子……绝不是新起之家出身的!

没被打倒的,那一定是家里的长辈有过大贡献,且牺牲了,这才得到了庇护。所以,从出生到现在生活环境都极致的好。

王竹兰坐在桐桐边上,心说,满大街看去,大夏天的,谁的脸、脖子和挽起袖子的胳膊是一样的颜色,亮白亮白的!谁的手又细又长,指甲都修的整整齐齐,看着粉嘟嘟的。

坐到跟前,这孩子身上不是香皂味儿,也不是头油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淡淡的、香香的。

她抓了花生给人家孩子塞到手上,那手温温软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这样的孩子,她偷着跟丈夫对视一眼:老四别混蛋玩意,别是骗回来的吧?

金举人不敢保障不是骗来的,所以,很谨慎的问:“家里还都好?”

“好!我奶奶退休了,我爸我妈还在上班,都挺好的!”桐桐指了指那杏子,“那是我奶奶的部下……他们老家院子里种的,给我奶奶带了一些。知道我要来,奶奶让带过来都尝尝。”

金举人一愣,看儿子:人家家里没反对?

四爷被看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家里人怎么想的。他哭笑不得:“老人家是老G命了,很开明。”

金家两口子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了,王竹兰的声音都大了起来,“那咱们……准备吃饭!饭马上就好了。”

一直坐在桐桐身边的老太太从衣服里掏,然后拉住桐桐的手,塞了个东西过来。

桐桐愣了一下,老太太小声说:“装好!不时兴戴了,就留着。”

这东西不用看,只摸一下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实心的金镯子和一个金镏子。这不是时兴不时兴的问题,这玩意是金子,金子……咋啥时候不能当钱用呀?

桐桐就先装到包里了,等老太太走了之后,她给四爷瞧了一眼,就很乖巧的找王竹兰,把东西递过去:“奶奶给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要?”

哟!可没给老大和老二媳妇!

“收着!收着!肯定能要。”咋就不能要呢?

桐桐给王竹兰塞过去,“您先帮我收着,以后再给我。”

王竹兰:“……”这姑娘咋这么乖呢!咋这么听话呢?谁家的媳妇拿到值钱的东西不得自己收着,像是这种交给婆婆的去哪找呀?何况这还不是婆婆,只是以后有可能是婆婆的人。

这娇软好欺负的样子,她的心都快化了。

她说:“你收着,自己收好!”然后叫金举人看着火,她自己则回屋,再塞给桐桐一个——金镯子!

还更宽一些,更重一些。

这个镯子是当年结婚的时候,老太太给自己的!而今都不时兴这个了,这东西其实不该给,或是最后给小女儿也行!因为四个儿子,咋分?

今儿这头脑一热,觉得得有点表示,就把镯子糊里糊涂的给了。桐桐:“……”还要啥自行车呀?彩礼这不是收齐了吗?

四十块就是大额彩礼的时候,两个大金镯子一个金镏子,这彩礼给的算是很足了。

王竹兰怕其他两个儿媳妇知道,心想着,我得攒钱,得看看谁家还有这种金镯子,我再花钱给我那两个媳妇买两个……不是,是三个!还有个老三呢。

其实给了,就有点小后悔了!她没想偏心,可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就不由的偏了。

怕因为镯子闹出家庭矛盾来,她还小声叮嘱:“收着吧,咱不戴……”

“我知道!人家要说资产阶级大小姐的。”

“对对对!”看这孩子心里多有数!一点都不是张扬的人。她还说,“回头呀,给你买一辆新自行车。”

“我有一辆,新的,今年春上才买的!今儿来没骑。”

王竹兰:“……”看!人家还不要自行车!

“那回头……叫老四带着你,去买块手表。”

桐桐伸出胳膊:“不用,我有。”本来要借大姐的,但是奶奶说谁的就是谁的,给你买一块新的。所以,这表不是借的,是自己的表,家里给添的。

王竹兰:“……”看!人家还不要表!

自行车和表都是陪嫁了,给个大金镯子怎么了?

王竹兰一咬牙,就说:“那……将来给你们添个缝纫机。”

桐桐抿嘴笑:您要非要给,那不要也不好吧。往后很长时间都会用到缝纫机,这玩意挺实用的!这个……可以要。

她马上看四爷,还问说:“能要么?”

四爷:“……”差不多得了!这个家的家底叫你一下给掏空了。他轻咳一声,摇头:“先不用……”

话没说完呢,金举人瞪眼:胡沁什么?闭嘴吧!不就是一缝纫机么?买!

他特别和蔼的跟桐桐说:“该有个大件,过日子少不了的就得添。”

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回来了,这样的……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当哥哥的不时的撞一下四爷:行啊!从哪哄回来的?

做妯娌的相互对视一眼,过去跟人搭话,知道是跳芭蕾舞的,就是一票难求的芭蕾舞团的。

桐桐特别大方:“一般周末都有演出,我多留几张票,找位置好的……”

“那感情好。”

仇香莲觉得人家大方,她把一沓子手帕拿出来,得有十条吧,是厂里工会三八妇女节发的,都给桐桐放到篮子里,“留着自己用吧。”这东西又少不了用。

王桂珍没啥可送,不过自己做的布凉鞋还有一双新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其实这个在家穿可以,大一点小一点都行。

桐桐也欣然接受:“挺好的,在家穿,脚松快。”

小五蹲在边上好奇的问,比如你们怎么彩排,要是周末演出,啥时候休息,都是这样的话。家里这些小一辈聚到一块,说的热热闹闹的。

老爷子把饭盒递给大儿媳妇,这是溜肉段,没几天就退休了,也没占公家便宜,是花了钱和票的,不过是别人没这途径罢了,添个菜吧,今儿高兴。

二婶给羡慕的,一边在厨房帮忙,一边跟妯娌道:“这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么?”你能找个这样的回来,我家那个相亲都相不到正点上,越看越上火。

吃饭的时候,饺子看着是一样的,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馅儿不一样。

桐桐把自己这一盘纯肉的放到中间:“天热,素饺子吃着清爽。”见没人动,就把饺子给俩老人拨出半盘子去,又给金举人、王竹兰和二叔二婶一人两个,还剩下五个。

桐桐给仇香莲、王桂珍和自己一人拨了一个,剩下两个都给了小五。然后理所当然的说:“吃饭!”

四爷就看见,桌上的烤鸭被长辈们撕开之后,鸭子腿和鸭子翅膀都到桐桐碗里了,溜肉段都能给她半碗。

他就:“……”吃美了吧!

饺子没吃几个,只肉就填饱了。

家里花销了可不少,她大吃了一顿,家里还觉得——这孩子多懂事呀!

然后桐桐回去还在打饱嗝,跟刚吃完饭的家里人说:“我吃了一个肉饺子,五个素饺子,两个鸭腿,两个鸭翅,半碗溜肉段……木耳炒蛋我也吃了半碗……给我撑着了,我不吃都不行!”

真吃撑了。

然后往出拿镯子戒指,黄灿灿的,沉甸甸的,她都推给奶奶:“您给我收着!”然后又说,“这两个是他奶奶给的……”说完还解释,“我不知道该不该收,我就问他妈了,他妈说,能收!我就说,那你帮我收着!她不光没收,还又给我取了一个。”

把家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你问他妈,他妈能说不可以收吗?你叫他妈收着,他妈要是收着,这婚事就成不了了,当然就没法替你保管。

但是……这么做好像也没有错!

老太太拿起来看了,行!先收着,回头结婚的时候再给你。不过,自家这孩子直接又赤诚,碰上厚道的人家,只有她占便宜的,没有她吃亏的。

看出来了,这一家算得上是和睦又厚道的人家。

桐桐:“……”是吧!这么一处理,你们是不是就觉得这婚事九成都是靠谱的。一个家的家风很重要!

是的!家里人就觉得这个婚事是很可以考虑的!就是住的不那么满意,但是环境不光是房屋,还得是周围的人。

所以,虽然觉得有瑕疵,但也不是不能考虑。

甚至于林暮秋都在考虑,是不是桐桐的单位能给分一见宿舍,哪怕是筒子楼,在楼道做饭,一层一个卫生间。

这种的住宿都要比四合院舒服一些。或者,轮着住!夏天住四合院,冬天去宿舍过冬。

他在想这个可能性,可他家还没被明确承认的女婿已经上门了,蹬着一辆拼凑来的脚蹬三轮板车,拉着好几筐炭和一筐子甜瓜、半桶子黄鳝上门了。

虽然住在楼房里,但是做饭只用煤油还是很费时间的,且煤油量有限。

用炭的话就快很多,只是炭也有定量,啥不得算计?

四爷买到了这种私下交易的炭,从农户买了院子里种的甜瓜,还买到了黄鳝,一股脑的都送来了。

家里这上上下下的重活根本就不用林暮秋管,林暮秋:“……”我得想想,物资部门的谁跟家里能拉扯上关系,为了这个毛脚女婿……该拉扯还是要拉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