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宇在桌底下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哥哥,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心里都有些忐忑,不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苏远缓缓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而威严:
"整日里就知道嬉戏玩闹,成何体统?过段时间就给你们请先生来开蒙。
"
苏念渊立即垂首应道: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道了。
"
苏远的目光转向小儿子。
苏念宇感受到父亲灼人的视线,偷偷抬眼觑了下父亲的脸色,嗫嚅道:
"可是...可是姨娘说...
"
话未说完,苏远眉头一皱,声音陡然一沉:“嗯?”
苏念宇顿时噤声,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言。
娼妓就是娼妓,上不得台面。
"以后少听那些没规矩的话。
"
苏远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时衣袍带起一阵寒风。
待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兄弟二人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苏玉默默为两人各夹了一块红烧肉,温声道: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
饭厅里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响。
苏玉忽然用银箸在青瓷碗沿轻轻一叩,侍立一旁的秋菊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廊檐下,秋菊对某处比了个手势。
阴影中走出一个少年,秋菊凑近耳语几句。
那人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苏远离去的方向,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路上,苏远迈着大步,疾步匆匆地走着,神色阴沉,口中急切地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顺紧紧跟在其后,听到苏远的发问,先是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眼。
见四周无人经过,这才快跑两步,来到苏远身侧,连忙低声回应道:
“回老爷,县城里的铺子不知怎的有人上门闹事。
陈掌柜送货去了,还有两日才会回来。
底下的人没了主心骨,实在无法应对,这才火急火燎地找到了这里。”苏远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眸色一沉,冷声道:“备马,我倒要看看是谁闹事。”
阿顺刚要转身,又被叫住。
"告诉夫人,我要去县城料理些事务,过几日才能回来。
"
"小人明白!
"
阿顺回应道,倒退三步方才匆匆离去。
屋内,苏玉带着两个孩子还在吃饭。
阿顺站在大门外低声禀报,话音落下,只见苏玉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嘱咐道:
"此去县城路途遥远,多备些银两,再带上几件衣服。
"
话音未落,秋菊已迅速起身,动作麻利地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些银两,用锦帕包了塞进阿顺手中。
阿顺只觉掌心一沉,那锦帕上还带着沉水香的余韵。
屋内,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路上,你需尽心尽力照顾好老爷,不得有半分疏忽。”
阿顺应下,躬身告退,开始去准备马匹。
苏宅大门外,早已候着的伙计见苏远大步流星而来,慌忙迎上。
伙计走到苏远面前,先行礼,随后神色焦急、添油加醋地说道:
“老爷,那闹事的人简直就是一群恶霸!
他们不仅蛮横无理地大声叫嚷,还疯狂动手砸东西,店里那些值钱的摆件都被他们砸得稀巴烂!
我们上前阻拦,他们竟然还动手打人。
丰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小的们怎么劝都没用,他们就像疯了一样,非要把这铺子给拆了不可!老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苏远脸色愈发阴沉,怒声道:
“简直无法无天!”
不多时,阿顺牵了两匹骏马走了过来。
苏远接过其中一匹骏马的缰绳,拍了拍马颈,那马儿打了个响鼻,似是回应。
他左脚踩镫,一个利落的翻身便稳坐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立刻撒开四蹄,扬起一阵尘土,向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阿顺等人见状,快速上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苏远不断挥鞭催马。
待到县城时,天色已接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