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多嘴,
“老爷,我也胃疼,肉多野菜少的肉馅才好吃,只有野菜的饼子又苦又涩。”
程惠柔数落着,
“谁家天天吃肉?不年不节,谁家杀猪,日子不过了?”
她瞟了芝兰一眼冷哼,
“哼,某人,写信呀,找人接济我们呀。这回知道日子苦了?以为我二十年多在这儿享清福吗?”
辽东的冬天不好过,食物匮乏,旁人家可以上山打猎,钻冰捕鱼。
玉林峰文弱书生,腿有旧疾。
前些年,他跟人去捕鱼,差点掉进冰窟窿里淹死。程惠柔害怕他出事,冬天不准他出门。
虽说多年来,陛下会派人接济一二,但东西华而不实,远水解不了近火。
“我跟你说话呢,芝兰!你来做什么?你不就是来传信的?你传呀!”
芝兰低头不言语,默默擦桌子,摆凳子。
玉林峰打哈哈,
“夫人,你不动筷,我们都不敢夹菜。你看女儿都要流口水了,哈哈哈。芝兰,快坐下。”
全家上下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瞪着盆里的大鹅,眼冒凶光。
程惠柔挑出两只鹅腿,给玉婉兄妹一人一只,
“穷讲究什么,看着能饱?一会儿都凉了,吃吧。”
玉婉一家四口,仆人五个,仆人不是老残聋哑,就是呆傻痴儿。
程惠柔说家里日子不好过,他们更是不容易,大家不分尊卑都是在一起用膳。
十几个人,一只鹅很快被分完。
玲珑低着头舔嘴唇,显然是没吃够。
玉婉心里好笑,宫里日子再苦,也苦不成这样吧。
她将鹅腿上的肉分给她娘一些,其余的分都给了玲珑和琳琅。
两个丫头眼圈通红,
“奴婢吃饱了,奴婢不吃,小姐吃。”
又夹回了玉婉的碗中。
玉婉打趣,
“我再吃,袄子又穿不进去了。我不能再在肥了。”
芝兰咬紧嘴唇,猛吸了口气,玉家的日子远比她想得艰难太多。
她声音发颤,
“都是奴婢不好,想得不周到。奴婢不知道玩雪会弄湿衣衫。更没想到,这里没有裁缝。我只带了布料,没带棉花!布料华而不实,不能过冬,早知道应该带些皮货。明后天,我想去趟镇里,买些棉花布料,给小姐再做两件袍子。”
程知意直言相告,
“芝兰姑姑,外面不安全。离此处最近的城镇是河间府,但有五十里是山道,雪大不易通行,路上还有贼寇,乡亲们都是结伴同行,咱们自己出去恐有危险。况且,最近河间府不太平,咱们还是小心些。”
芝兰垂下头,
“是我考虑不周。”
“哎呀,芝兰,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们刚来也不知道。”
玉林峰为她解围,
“书上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他是没来过咱们这儿!夫人,咱们这儿有梅花吗?哈哈哈,冻不死它。”
程惠柔讥笑,
“没花没朵,有银子都没地儿花,怪不得叫秃尾巴村。”
玉林峰抿了口酒神采奕奕,
“但咱们有鱼,呵呵呵,我在小厨房炖得,你们都不知道吧。叮咚,给他们上菜!”
待叮咚把鱼端上来,大家惊喜欢呼,都开心得不得了。
玉林峰洋洋自得,
“原本打算一鹅一鸡,开开荤,鱼是小惊喜而已,哎呀,小鸡呢?在锅里!哈哈哈,哑三,给他们上菜!”
程惠柔娇嗔,
“不过了?都吃了?你既不会打猎又不会捕鱼,这些东西咱们要吃一个冬天!”
玉林峰谄笑,
“再不吃,不新鲜了,呵呵呵。”
“哇!父亲,你好有手段呀!”
玉婉捂嘴咯咯笑,
“趁着芝兰姑姑来,你鼓弄我娘和她掐架,在家中成功掌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