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南烛 作品

11. 春容面具下

    迟鲤顿时觉得面上一红,舒世明神色淡然,似乎还带着些许期待,诚然,如此直接的言语自他这般俊俏的公子口中娓娓道来,料想还没有几个姑娘抵得住这般神色。


    迟鲤加快了步伐,转而言它。


    “舒大人多年不见,方才在殿上,为何还装一副不识得我的样子?”


    “陛下面前,理应矜持些。”他垂眸望向迟鲤,缓缓道:“倒是你,若你不来找我,我再不出现,怕是真就忘了我了。”


    三年清修,若说迟鲤全然忘记,那也是不见得的,只是在清道观中,某些竹枝轻摇的时节,还会有些许回忆浮上心头。


    不过迟鲤还是生了疑,只三年时光,舒世明怎的从观星阁的小官,摇身一变成了如今意气风发的钦天监监正。


    甚至,油嘴滑舌了些。


    迟鲤将手背过身后,足下一转,一步步倒行在宫墙之下,嘴角微扬——她仿着她少时的模样,盼着眼前人不会藏掖太多东西。


    “看来舒大人这三年来事务繁多,成长不少,想必是也有高人引导,仙人指路?”


    舒世明摇头笑了笑:“迟姑娘不必猜疑,我还是和当年一样,行我们的正道,为陛下分忧,是我的本分所在。”


    “你没有替他人做事?”


    “没有。”他瞅一眼迟鲤,又扬起步伐向前走去,“你看那些为梁王,为礼部卖命的,有几个不是愁眉苦脸的,那还能像我这样,春日里还得兴去采青赏花?”


    舒世明话罢,停在原地,好像在摸索些什么,片刻后,他便在衣襟之下,摸出了一块桃花纹样的小巧玉佩。


    他示意迟鲤伸出手,将它放在她的掌间,迟鲤心下一惊,手还未收回,端详之时,舒世明却又将它捏起,轻轻挂在了迟鲤的玉带旁侧。


    “三年未见,答应你的,我还记得。”


    舒世明温热的气息将将扑在脸侧,眼前人如此热情,迟鲤不免有些神色窘迫,随即向后退了退。


    不过迟鲤并不记得,甚至心有疑惑——即便是三年前,以她的习惯,亦是不会喜爱玉佩之类的物什,一来是招摇,二来是贵重。


    所以,又何来以玉佩为约一说呢?


    迟鲤倒过谢,便向前走去,却又踌躇半步,向身后快步跟上她的舒世明发出了邀请。


    “多年未至翠光轩,可要来坐坐?”


    诚然,多一个知根知底的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舒世明点点头,快步跟上。


    将近之时,迟鲤远远地便看到,翠光轩内早已亮起了灯火,便猜得到白煜与崔桃已回了轩内,便笑了笑,回头看向舒世明:“舒大人,这小小的翠光轩内,如今可并非我一人独住了。”


    迟鲤推开门,屏风之下,只见白煜正控着笔,点点字迹在宣纸上虽说不是方方正正,却也是孜孜不倦的落下,桌前一炉沉香早已点起,明灭之间,壶中的热水也早已烧好,一时之间,沉香与蒸汽正拢得轩中暖融融一片。


    “舒大人请进。”


    案几上,白煜抬起头来,本想笑着迎上去,却转眸发觉了迟鲤身后缓缓而至的男子,便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行了礼。


    舒世明心下一惊,他只知迟鲤回宫时,带了个山间认的义弟,若非此时一见,他还尚且以为,那是个寻常的孩童模样。


    没想到,他比自己还高出一头。


    “久仰,您便是白——”


    “百兽园灵囿使。”


    腰间的玉佩好似灼着白煜的目光,他冷冷的回应。


    迟鲤尚未发觉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便料想白煜是见了生客,况且同为男子,礼貌些是应当的。


    舒世明先开了口:“久闻公子大名,年纪轻轻便将百兽园治得沉疴一新,令臣钦佩。”


    舒世明尚未坐下,一盏茶便已推至他面前:


    “大人谬赞了,百兽园有阿姐帮衬照料,我也轻松许多。”


    舒世明仍未坐下,他讪讪一笑,正欲接过话来,却见迟鲤已换好常服,正系着腰带,拨开轻纱向二人走来。


    舒世明似有心事,上前行了礼:“迟姑娘,白大人既在,那我也不便久留,扰你歇息了。”


    言罢,舒世明忽然在袖中,抽出了一张卷轴,示意迟鲤收下。


    迟鲤看了看舒世明,便解开卷轴的绳结,徐徐展开。


    “——地图?”


    “正是。陛下既已应允你二人出宫,便该做好准备。”舒世明伸手点了点地图,看向白煜,“此地图乃我钦天监走访民间时亲绘,相较宫中,不仅详细到大街小巷,更是表明了山峦的浮沉,用处甚妙。”


    白煜微微颔首谢过。


    “茶还热,不留坐片刻?”


    “不必,我心领便好。”


    舒世明急匆匆行了礼便出了翠光轩门,屏风下,迟鲤虽觉奇怪,但回过神来,便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地图。


    地图上的小字标得密密麻麻,似乎可透过地图,瞧见绘制者笔笔描摹,聚精会神的模样。


    迟鲤转身坐下,收起地图,转身对白煜道:“白煜,陛下准我们出宫调查,我们也应早做准备。”


    “好。”


    翌日清晨,一抹晨阳斜着掠入梁王府殿内,众人尚未醒,唯有梁王坐在偏殿一侧,棋盘的对岸,有人身着玄色斗篷,款款而至,躬身行李。


    “今日怎来得这样晚?”梁王落子。


    “回禀殿下,那二人天不亮便出了宫,着实比我想的积极得多……”


    那人气喘吁吁,梁王挥挥手示意一旁的楚黎奉上茶来:“喝口茶歇歇……梁王府内并无他人,斗篷尽可卸下。”


    此人接过茶,放至桌前,声色低沉:“是。”


    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自宽大的袖管下伸出,又攀上面颊两侧垂坠的斗篷兜帽,将他揽过头去,兜帽罩袍下,此人的发须却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青丝之下,一张俊逸的面庞缓缓抬起。


    “梁王殿下,臣舒世明来迟了。”


    梁王不紧不慢:“无妨,让他们顺顺利利出了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舒世明抬起头,神色略有担忧:“殿下命人传出妖患一说,可是手下已有所把柄?还是说……”


    梁王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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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屑于对上眼前人的目光,他只觉得舒世明急于求成,过于浮躁,又怎知事缓则圆的道理。


    “舒大人啊,有无把柄并不重要,只要给那灵囿使泼了脏水,再让迟鲤与他反目,那宫中之事便无人阻拦,信手拈来。至于流言的真伪,到时候一网打尽,又有谁会在乎呢……”


    在宫中,梁王只觉得白煜竟可轻而易举揉捏锋利的剑刃却面色不变,而面对王宫贵胄亦不卑不亢,此番定力必非常人——不过梁王也只觉得他骨骼惊奇,却从未想到他的确为妖的事实。


    一杯茶见了底,舒世明便立刻接过身旁楚黎手中的玉壶——水柱出的极为匀称,那是他练了多年的功劳。


    一对谄媚的笑眼展露在舒世明面庞,这笑脸在他如此干净淡然的脸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那殿下,您当初答应我的事……”


    “等我扳倒了东宫那位,你想要什么,那还不是我一张口的事……你且莫急,该给你的,只要你还为我所操劳,那我也是少不了你的。”


    舒世明连连称谢,亦不忘与梁王对弈,二人有来有往。


    梁王揉捏着棋子,低声道:“地图,你可亲自交由他二人手上,那迟鲤……未起疑心?”


    舒世明坐直了些,微微颔首:“臣亲手交至她与白煜手中,看神色,对我并不起疑。”


    “那便好,不过他们在宫外之事,还要劳烦你多上上心。”


    舒世明连连点头。


    忽然间,他思忖片刻后,信手落下一子,梁王便紧紧跟上。


    “殿下果然棋艺过人,您又赢了——”


    梁王府内渐渐染了日光,舒世明也不便久留,便欠身行礼,又将斗篷紧了紧,快步退至了殿外。


    殿门合落的吱呀声未歇,一抹赤霞色的倩影便如同凌霄花般,自殿侧的小门走出,一对丰腴的玉臂转而自身后攀援在了梁王颈边。


    身后人的香气飘忽而至,梁王妃柳秋艳朱唇轻启,柔身趴在梁王耳侧:“殿下,这舒大人好生奇怪,怎的多的荣华富贵不要,只问你要他那迟鲤姑娘……”


    温热的气扑得梁王面颊直痒,便挥了挥手,柳秋艳即刻心领神会,将一双玉指轻轻搭在梁王的太阳穴处按揉摩挲。


    “你们男人啊,若想要一个女子便一根筋的急于得到,可倘若不爱了,便又弃之敝履,让人好生伤心。”


    梁王勾起嘴角,懒洋洋的抚上了额边那只手:“若他舒世明不想要,变了心,那我也有办法……他总归是有亲族父母,他生为臣子,怎还有逃出我们王宫贵胄掌心的可能?”


    “而你,自是与旁的女子不同,此等美人在怀,我必不辜负与你——”


    柳秋艳心下一喜,忙扑在梁王怀中撒娇扮痴,桌前茶汤泼洒,棋子坠落满地,她沉醉其中,婉转承欢,可梁王却不去看她的眼睛,心不在焉。


    梁王只觉得,若说天下与旁的女子皆不同者,柳秋艳必不再列,不过入眼之人少之又少,若必须在人海之中取一瓢饮,竟唯有迟鲤的身影。


    他总是透过她的眼眸,偷览一种介乎于士大夫与隐士之间的独特性情,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