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南烛 作品

21. 阴阳两面心

    此刻翠光轩的门环声声,与迟鲤的心跳几近同频共振。


    “白煜,听话,放手……”


    即便手腕尚被禁锢得酸痛,可在听到崔桃的传报声时,她的目光却不加思索地自他身上决绝地转移开来。


    “崔桃,让舒大人稍等,我片刻便来。”


    话音落下,白煜的眼神却依旧不甘,见眼前人居然瞬间平复了情绪,淡定自若,心中便更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尽意:


    “迟鲤,就算今日无人为他开门,我相信他也会在门口把该说的话说完。”


    白煜又向前逼近了一步,顿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息逼仄地令迟鲤不由地别过了头,一如昨晚的荒唐。


    直到掌下挣脱不得,迟鲤皱起眉,扭过头定平了脸,低声甩下两个字:“松手。”


    白煜总觉得迟鲤的话仿若有魔力般,每当她认真起来,自己只想执行,未曾想过拒绝。


    纤细的手腕得到赦免,迟鲤揉了揉那寸红痕,对镜梳整好面容,紧了紧衣襟。


    开门前一瞬,她回头忘了停在原地的白煜一眼,他转过身来,她却在眼神即将交汇之时,转身打开了门。


    “舒大人,别来无恙,进来说话。”


    多日未见,舒世明神色不如数日前清朗,他垂下眼眸,忽然将一精致的漆器食盒递在了迟鲤掌中。


    舒世明抚上后颈,微微摇头,又接过迟鲤掌中的茶碗,随着她在翠光轩堂中坐下:


    “这些天你辛苦了,出宫净是查案,怕是也没时间顺路去买些糕点,喏,城南那家,你小时候最爱的定胜糕。”


    见迟鲤手下未动,舒世明便起身开了食盒雕花的盒盖,顿时一阵米糕的香气扑面而来,越过盒盖,迟鲤垂眸望去。


    盒中点心不多,可各个都如同那漆器工艺的盒盖,压了暗花,细细看去,边角更是聚得紧趁。城南那家糕点铺子食客众多,这定胜糕更是一糕难求,不用说此刻,即便是一个时辰前也约摸早已售罄。


    合宫宴将近,宫里四处繁忙,此番舒世明是花了心思的。


    “费心了,还记得这些。”


    迟鲤看了一眼,便笑着合了盖。


    舒世明不知,自迟鲤入了秋冥山,便鲜少出门,甜腻的糕点更是一口不沾。舒世明此举,虽看着亲昵,却实在是客套的生疏。


    不过她想起,三年来也并非一次都未下山买过糕点,定胜糕没买过,倒是给白煜买过集市上的梅花糕。


    “迟妹妹,此番你二人复命,怎么不见贤弟?”


    迟鲤回过神来,在堂中四处望了望,果真不见了白煜,方才还站在屏风之前的身影,此刻竟不知躲在了何处。


    不过此刻他二人不见也好,迟鲤暗想。


    “最近宫里忙,怕是回百兽园了。”


    迟鲤亦举起茶碗,吹开浮沫,却在唇边停下:“倒是你,此番你来,怕不只是让我尝尝鲜,叙叙旧的吧?”


    舒世明点头,面上笑意盈盈:“这一路凶险,看到你此刻平平安安在我面前,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如你所言,是有些凶险……”迟鲤侧过头看他,“好在有大人精心准备的地图,让我二人不至于迷了路。”


    听闻“地图”二字,舒世明眼下顿时闪出一丝窘迫:“你,你们去百花村了?”


    迟鲤点点头,又命崔桃拿来那张险些被她扔掉的地图,皱巴巴地展开在桌面上。


    “一路顺着你的标注,走到了百花村。”


    “然后呢?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舒世明扣紧了桌角,肉眼可见的急切起来。


    “喝茶,舒大人。”迟鲤为他续上了水,继续道,“地图是大人亲自所画,京中各条路,想必大人是了如指掌……您说,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走西侧是快,只是……” 舒世明低下头,但仍感受得到迟鲤的目光在脸侧灼烧。


    迟鲤望向舒世明闪避的目光,开门见山:“只是西侧那条路忽然生了瘴气,便可恰到好处将我二人困在那里,了结地无声无息。”


    舒世明顿时站起身来,身后的椅背猝不及防,险些倒落在地,急切道:


    “迟鲤,你我少年便相知,我若想害你,一早便下手了,哪还等得到专门为你耗费心力?”


    他拿起桌上揉皱的地图,将边角一一抻平:“这图上的条条巷道,寻常阡陌,皆是我一步步走出,我费尽心血,又怎舍得随意涂抹更改,蓄意为难你二人呢?”


    舒世明言毕,胸前呼吸起起伏伏,迟鲤长出口气,抬头望向眼前人:“我信你,但愿。”


    “所以你今日来,是向我陪罪的?”


    舒世明薄唇微张,却又吞下声来。


    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无用,他点了点头。


    “迟鲤,不论是你我孩提之时,还是现今,是你,也只有你,值得让我敞开心扉……总之,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永远。”


    舒世明行至迟鲤椅旁身侧,步伐缓慢沉重,平整的青色袖口下,他伸出手。


    指骨一侧被磨出了茧,不难看出,这是一双泼墨执笔的手。


    迟鲤不去想,三年未见,他从观星阁一路走到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究竟付出了多少,又与他人交换了多少。


    她只是觉得,这么一双手,不应沾染权谋的血污。


    指尖相触之时,迟鲤抽出了手,她抬眸凝视着舒世明。


    宫灯在舒世明的背后打下一片阴影,落在迟鲤的面庞,舒世明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愿去细细看去。


    他怕被她看清了,他怕她眼中的倒影不是自己,是一个隐匿着肮脏欲望的怪物。


    不觉间,他眼下染上绯红,双手背过身,抬腿向门外走去。


    迟鲤仍坐在原地,她怕自己再多行一步,他敏感的心便会为自己多消耗一分。


    舒世明抚上门板,指尖深陷在镂花的窗上,尚未推开:


    “迟鲤,你不在的这几天,翠光轩一切如旧,新来的简牍我托竹月放在了你西阁书架三层,都是些不要紧的,你慢慢看……百兽园那边,我也帮白大人简单张罗了,合宫宴时间紧,你们得空一起去看看。”


    舒世明并未回头,迟鲤望着他的身影,思绪愈发浑浊。


    这荒唐的地图是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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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莫名的玉佩是他送的,不在的日子里,这事又是他上了心做的,此刻桌前,这定胜糕又是他亲自取来的……那他,究竟是要什么?


    “世明。”


    “你叫我什么?”


    舒世明顿时回过头来,一双剑眉此刻也微蹙成了八字,眸中更是犹如水光般闪烁。


    “世明兄,谢谢你。”迟鲤向他微微欠身行礼,“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变。”


    一阵穿堂风自后院吹至门口处,裹着后院鱼塘中的水汽,凉津津地吹在小腿。


    舒世明觉得,连风都在赶他走。


    翠光轩门又被合上,一如他未曾来过,只剩那精致食盒内的定胜糕泛着暖味的微香。


    迟鲤望着那食盒,鬼使神差般打开了盒盖,捏出一块定胜糕,向后院走去。


    锦鲤池边,迟鲤揪出一小块糕点,信手抛在池中,池中众鱼纷争,她平静地凝视水面,定胜糕鱼一口她一口。


    出神之时,掌心的定胜糕被人一把夺去,只留一张衬纸孤零零地浮在掌心,片刻后,衬纸也飘落在了池中,惊得众鱼四散游开。


    “白煜,你一直都在?”


    迟鲤回头,只见觉得他身周的气息好似凝滞。


    白煜攥紧定胜糕,又举高了手在迟鲤面前晃了晃:“他给你的东西,你还敢放心的用?!”


    “白煜,你不喜欢舒世明?”


    “迟鲤,你喜欢舒世明?”


    迟鲤顿时被问的怔住,若说喜欢,自然是不够,只是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价值,又或许,是她不想放弃抓住这如同水中浮萍的舒世明,眼睁睁看着他对前路抱有沉沦的可能。


    她也不去伸手够白煜掌中的定胜糕,转而坐在池边:“那地图或许不单纯,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


    “他能用这种手段害你,你居然还对他抱有希望?”


    “白煜,不是希望。”


    迟鲤抓住他的臂膀,使他面对自己,语气柔缓却有力:“是生而为人,总是有阴阳两面,一面示人,让想看的人看见;一面则是本真,深掩心底,并非非善即恶……这么些年,舒世明本性不坏。”


    她本想白煜会就此看开,理解她所言,却不曾想,下一瞬他竟破天荒地抬高了声音,好似向她索要一个答案:


    “那我呢,你与我相识不过一季,在你看来,我的本性如何呢……我是妖,我有阴阳两面吗?”


    迟鲤未曾想过,这些不经意的话语竟无意间伤了他的心,连忙踮起脚轻揉他的头顶,一句句说着他想多了。


    “你在教导孩子吗?”白煜叹了口气:


    “迟鲤,我们说好,要相互保护……我遵守你的规矩,不去听人的心声,但你也不要隐瞒我,可好?”


    原来对于昨夜发生的事,白煜依旧耿耿于怀。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口中总一阵阵反着血腥气,可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无伤痕。


    既然瞒不过对方,总要吐出真相,那说多也是说,说一点也不犯规。


    迟鲤缓缓开口:“没错,一路上,我们都在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