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荒唐出现的念头就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火柴,虽然微微靠近火光时还可以被点燃,但却又没办法彻底将周围的黑暗全部照亮,只湿漉漉地冒着烟,窒息在半途。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类似的怀疑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但责怪和询问是无法说出口的,因为,在这些情绪爆发之前,我已经像个背叛妻子的男人那样开始了沉默地忏悔。


    我怎么能这样去想安琪呢?


    绚丽变化的灯光下面,我感到自己似乎为了保持清醒而眯起了双眼,睫毛的长度阻拦视线捕捉现实,但我却仍然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的甜腻笑声。


    “我的甜心……”从安琪嘴巴中说出的称呼带着某些迷幻意味,但是却好像并没有多少真心存在。


    主动倾向前方的身体没有令坐在卡座上面的弗兰克回应,他该死的自大使得他完全忽略安琪的一切,将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不屑揽住安琪的身体,反倒在她几乎快要将自己陷入进座椅中时,扬起一个玩味的笑。


    他们的姿态是错位的,像一幅构图失衡的画。


    没人会称呼它是艺术品的那种。


    有谁会真正意义上对它产生了青睐的念头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太过于敏感去分辨人们的表情,所以才会觉着在这一刻,每个对安琪和我投以注视的目光中,都带着程度不一的鄙夷。


    我无心去注视他们的模样,却又在低下头之前,注意到了身处其中心,却并不想被牵扯进来的女人。


    她就坐在弗兰克身旁,一脸淡漠的用手指绕过自己的头发,在这过程里,她抬起了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我,就像是正在试着分辨我的表面究竟有没有一点点的粗心大意令惊慌和恐惧展现。


    那目光实在太明显了一些,我几乎没办法顺利将它们忽视掉,只能也瞪大着眼睛试着寻找她的。


    这似乎是取悦她的好办法。


    在察觉到我的回望后,她于灯光迷离之中轻轻扯起了嘴角,不过,那是一个嘲讽的笑容,而并非亲密的拉扯。


    毫无情绪展现的表情在此刻全然向无情倒戈,就像在用心观察着一只濒死的鸟,想要看看它什么时候会断气。


    可这也是一种错觉使然吗?


    让我产生困惑的下意识想法似乎来自第六感,但是它是虚幻的,无法被我伸出手抓住的,可是现实存在的安琪,以及那个令笑在脸上一闪而过的女人,甚至还有弗兰克的存在却都是真实无比的。


    我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他们的表情,能用自己的耳朵听到那些对话。


    我应该对这样的环境熟悉。


    我应该主动迎着这种场景往前一步,带着微笑在弗兰克伸出手的时候,顺势坐到他的身边。


    可是我不想这样做。


    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脊柱升起,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沿着我的脊椎往上攀爬,按住我的后颈,让我头皮发紧。我想转身离开,或者用一些奇怪的理由向安琪推脱些什么,但又一次向我伸出来进行暗示的手掌却带着一种我无法抗拒的本能。


    安琪是我的母亲。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看到她被烦恼困扰的模样,她当然也知道。


    看向我的脸上的表情仍明媚笑着,但心思却藏着毫无悔意的冷漠,伴随着浅蓝色的视线,我能感受得到安琪的意识正毫无悔意的掐进我背后突出骨头的凹陷间隙。


    她不在乎我会不会感受到疼痛。她下定了决心要来让我为她谋取些许好处,哪怕代价无法挽回也丝毫无所谓。


    世界从来不会在剧烈的情感动荡中停下分毫,它仍然在晃动,仍然在旋转。


    我终于靠近安琪,像是个随时接受她调遣的,无关紧要的人,却又在同时毫无选择的成为了玻璃桌面上的主角,和摇晃着出现在其他人手里的骰子般随着力度翻滚着展示身体。


    骨头与玻璃相撞的声音穿透空气,我分不清自己是究竟哪秒被甩在那上面的,酒精的气味始终弥漫在温热的灯光里,而弗兰克的打量却喧嚣如同着遥远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我,妄想只用它便能将我在退潮的那一刻全部卷入进自己的怀抱中。


    他并不存在任何善意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一路向下,像是一条迟钝的毒蛇那样,沿着我的肩膀位置盘旋着,滑行着,悄然降落在小腹上面,最终抵达向目的地。


    弗兰克终于笑了。


    不是那种开怀大笑,而是带着些许不屑的、轻佻的笑。


    他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液体绕着杯壁打转,又抬起眼皮看着安琪,眼神像是已经看穿了所有把戏,却依旧愿意配合演出,只因为这场戏足够让人期待。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杰瑞德身后的助理,”他漫不经心地说,嗓音被酒润过,带着某种冷漠的丝滑感。


    装着棕褐色液体的酒杯被递到唇边,却没有被弗兰克立刻喝下。


    他眯了眯眼,像是对待一切都毫不在乎似的表演隐藏着无限嘲讽的心思来对着她恭维道:“但现在,看看你,安琪,你都是好莱坞里的编剧了,告诉我吧,当你梦想成真后,成为编剧的感觉怎么样?”


    他喝了一口酒,眼睛透过杯口看她,表现出一种在欣赏一出精心安排的戏剧高潮时的等待表情,几乎就快要开口为安琪定义什么,再借着她的红唇说些什么了。


    可他太看轻安琪了些。


    在所有恶意强压过来的迫使下,安琪的笑容丝毫没变,眉眼间虽然刻意展露出一种被为难时的小心翼翼,但她的心却并不属于怯懦。


    “噢,亲爱的弗兰克,你知道的,”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神从他的杯子上滑向他的脸,像是只学会了讨好猎人的狐狸,尾巴仍然藏在阴影里,可是嘴巴已经讲述出了带有美化意味的暗讽,“编剧嘛,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比起来,自然算不上什么。但至少这比当助理好太多了,不是吗?”


    “不过……身为一个女人,安琪,这一路走来不算容易吧?”


    弗兰克带着浓重的暗示性重新向安琪抛出问题,突兀的大笑声溜出他的喉咙,他并不觉着安琪举无轻重的回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认为她是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可怜女人。


    他根本毫不在乎。


    耸着肩膀,弗兰克笑起来的时候将话题像是橄榄球一样抛给其他人,他知道这里没人会反驳自己,索性佯装思索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出前几日报纸上有关于电影《夏日终结》的评价供所有人取笑。


    “有时候,你们编剧的脑袋还真的是难以理解。安琪,我讨厌这样说,但是你怎么能在电影里讲那些不伦爱情故事?世界不再是前几年的世界了,更何况……”


    弗兰克故意吞下后半句更有指向意义的评价,眉梢带着强烈的狡猾,不算好看的眼睛落在我身上。


    他沉默了很久,连俱乐部里面总是播放的音乐都换了两首,之后才终于开口:“所以,这就是你的女儿?”


    出现在曲调鼓点之间的声音被刻意慢了下来,带着一种磨刀般的粗粝感,似乎对一切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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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在乎,但却又像是正在呼吸之间品尝起什么新鲜的东西。


    他在耐心等待着什么的到来,在下意识对什么展开了期盼。


    安琪没有让他失望。


    漫长的沉默吞噬她的最后一点自持,像是对男人的手段屈服一般,这里只剩下了一些倔强被驱逐的顺从态度。


    扬起红唇,她略显自豪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略我的所有情绪,只把我看作是可以被交换的物品那样笑道:“是啊,甜心,我的女儿,我的洛蔓贝尔,我人生中唯一的小浪漫……”


    她一连串说出了很多称呼,又重新令假面礼貌出现在脸上,咯咯笑着,像是看到了又一场即将到来的,不管怎么样都能够让她品尝到好处的故事开展。


    灯光闪烁之间,我看到她又一次抛弃了自尊心和我,像是一条熟练游弋在暖流中的鳐鱼般活动起来,华丽的外表下面藏着无形的刺,可这里却并没有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在乎,它们是否能将我刺伤。


    她是美丽的人。


    可用她的话来说,对于好莱坞,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看到她的目光落在弗兰克身上,脸上的弧度精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曲线,仿佛连呼吸都被计算在内。


    指尖搭在桌缘,她扯扯嘴唇,无声的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筹码会是什么,打不倒的女战士一样对我挥着手道:“来,洛蔓,来和弗兰克喝点酒……你喜欢可乐勾兑的威士忌酒水,是不是?”


    “是这样的,妈妈。”我应声接下了安琪的问题,从她手中递过来的酒杯没有什么多余重量,像玻璃纸一样包裹住了空气的视线。


    我的每一根手指都变得透光而脆弱,皮肤被骨头撑着所以没有遭受到任何冲击,但遮住我半张脸的掩饰物却随着吞咽的动作应声碎裂了。


    我的酒杯空了。


    杯底被留下的白色粉末是被碾压过的药物展现,安琪没有继续像往常那样将酒水再次斟满,她毫不避讳,想要当周围所有的谈话声,音乐声,还有嘈杂的背景都在一瞬间归位平息的时候将我生吞活剥。


    时间在晕眩的脑海中缓慢得仿佛将我溺死在深海里,我不想继续挣扎,只想安下心来品尝这种恍然大悟后的无力,重新想着所有有关于家庭的幻想。


    然后,就在这样的想法之间,一种凌厉的、带着侵略性的东西,突然出现着,像是玻璃刀锋划过了封闭的空间似的,叫停了四周的一切沉默。


    时空概念彻底摧毁,模糊不清的视线捕捉到的弗兰克笑意还未落地,一丝诡异的静止感就在这张桌子上蔓延开。


    从我身后传来的含糊不清的语气词声音并不算大,却像是扔进这片平静表面的一个啤酒瓶般,瓶口朝下,直接砸进了水底。


    我不知道那是谁,也并不想回头张望他的模样,只听到几声脚步的靠近,接着,那双手就落在了我坐着的座位背后,如同生长着深绿色枝叶的藤蔓一般,从两边逐渐向正中央滑动着。


    一阵不属于这里的沉闷低音随着男人的动作从四周的喧嚣里浮现出来,他似乎是有着巨大暂停能力的某个大人物,但是却对刚刚还出现在桌面上的话题不甚在乎,执意用轻蔑的哼声来作为自己的开场白。


    “噢,弗兰克,”从头顶出现的声音像是刀背敲击桌沿时,带着金属的钝感,包含着无限锋利未出的危险气息般,他似乎又分出了些心思打量起四周,直到每个人的脸都印在眼里,才又接着问:“我有没有打扰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