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兔 作品

8. 合伙人

    孟允抒回头一看,萧睿言从假山后方现出身形,正朝他们信步走来。


    “睿言见过孟夫人。”他向孟允抒施礼,笑意盈盈道,“父亲差我来寻二哥,我走到此处时听得孟夫人慷慨陈词,正至精彩之处,我不愿打扰,便在一旁听了下去,还望孟夫人恕罪。”


    “能得到三公子肯定,允抒倍感荣幸。”


    见到萧睿言,孟允抒想起她的采访稿中还有一处缺漏。刚才与那群夫人小姐聊天时她特意打听过萧睿言的感情状况,但能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答案自然最好。


    “方才席间人多,有一事我不便问公子。”她说,“我听众人说三公子与盛姑娘私交甚密,此话是真是假?”


    孟允抒在提问中给萧睿言挖了个坑。她并未提及盛催雪的姓名,若萧睿言矢口否认,那反倒坐实了传言。


    “盛姑娘?你说的可是那位闺阁才女,盛催雪?”


    她的陷阱被萧谨言一脚踩了进来。


    孟允抒很想把他痛打一顿,却见他泪痕未干,于是忍了又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二公子认得她?”


    萧睿言替他答道:“盛姑娘名声在外,但京中鲜少有人能一睹芳容。我听闻她家教严格,从不接见外宾。”


    说罢,他看了看萧谨言,忍俊不禁道:“她有不少佳作流传于世,二哥对其赞不绝口。盛姑娘每有新作,他定要在第一时间寻遍京中书坊买来收集。若是有人诋毁盛姑娘,他便会同那人争得面红耳赤。”


    孟允抒心下了然,原来萧谨言是盛催雪激推,怪不得他刚才的反应那么强烈。


    “既然父亲寻我,我便先走了。”萧谨言被萧睿言揭了短,愤愤不平地逃离现场。


    孟允抒追上去,百折不挠地拉拢他入伙:“二公子,今日我说的话皆发自肺腑,还望你能认真考虑。”


    “孟夫人请留步。”萧睿言叫住孟允抒,“关于办报一事,我有几处不明,请夫人为我解惑。”


    孟允抒暂时放过萧谨言,返回亭中答复了些细节问题,萧睿言点头道:“如此说来,夫人当下最短缺的是资金与人力。”


    “是。”


    孟允抒虽有些嫁妆,但一个人的抗风险能力不强,况且她目前无权无势,招揽贤才也绝非易事。


    “若你决心办报,我愿为你分忧。”萧睿言笑道,“我刚得了御赐,钱财上尚有余裕。大哥已经自立门户,也可助夫人一臂之力。至于二哥那里,我去帮你游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萧睿言与她相识不过半日,孟允抒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


    她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公子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夫人多虑了,我并非有求于你。我做此事的原因有三。”萧睿言笑道,“一来自然是为了入股赚钱;二来是想让二哥早日安顿下来,让姨娘少发几次火,别再吵得我耳根子疼。”


    “三来是因为我觉得此事着实有趣。下月我要去户部赴任,从此之后就得和那群老油条们打交道,想来定是十分无聊。”


    他向湖中丢了枚石子,虽是小小一颗,却依然激起一朵水花,令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一直荡至岸边。


    “相比之下,内探是个不错的差事,还能多领一份薪资。若朝中有什么新奇的事,我会及时告知于你。”


    孟允抒疑惑:“户部官员政务繁忙,你怎会有时间做这些事?”


    萧睿言自信一笑:“忙里偷闲。”


    翻译一下就是“上班摸鱼”。


    相较民间新闻而言,打探朝中消息的难度更大,若能在宫中安插线人,那自然再好不过。


    因此,尽管孟允抒对萧睿言的话半信半疑,却依然答应下来。


    萧睿言达成自己的目标,起身整理衣衫:“那便说定了,我们先去寻找附近有无合适的房屋,再打探京中有无可用的贤才。待事情有了眉目,我再与二哥登门拜访贵府,从长计议。”


    孟允抒蓦地想起,若是要接见来客必然会惊动许昭,但他目前还不知道她要创建报社的事。


    纸包不住火,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得找个契机和许昭聊聊这件事。但在此之前,她得先瞒着许昭,要是萧睿言提前将消息透露给许昭,她就会处于被动的境况。


    “等等。”孟允抒拦住萧睿言,对他叮嘱道,“此事我尚未告知许郎,还请公子先替我保密。”


    萧睿言闻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好。”


    “既然夫人提到许大人,还容我再多说几句。”他继续用那副闲聊时的轻松口吻说道,“原本这是夫人的私事,不应由我多嘴。但通过今日在席上与你问答,以及方才夫人所言,可看出你机敏果敢,睿言深感敬佩,也与你甚是投机,所以想斗胆问夫人一句话。”


    现在萧睿言是孟允抒的天使投资人,她不敢怠慢了他,笑着应道:“公子愿意为我提供诸多帮助,我无以为报,区区一个问题,你但说无妨。”


    “夫人果真为人爽利,那我便直说了。”萧睿言眼含笑意,但问题一针见血,“敢问夫人是否与许大人感情不和?”


    孟允抒心底一惊,但面上依然泰然自若。


    “何以见得?”


    “夫人与许大人举止亲密,却有刻意之嫌,应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萧睿言开门见山道,“且过去几年夫人几乎从未随许大人一同出游,前些日子姚府又东窗事发,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而后虽有小报否认你们离心的传闻,但也像是为掩人耳目所作。”


    孟允抒突然觉得,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和萧谨言相处。


    至少他没什么脑子。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允抒愚钝,请公子把话讲得更明白些。”


    “夫人不必紧张,我并非想要揣测你们二人的关系,或是在此挑拨离间。这些事做起来相当麻烦,我对此毫无兴致。”萧睿言轻笑一声,打消孟允抒的顾虑,“我有意与夫人结交,更何况待报社建立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必须信任彼此。”


    说罢,萧睿言正色道:“许大人是正人君子,却屡遭朝臣倾轧排挤。既然我能看出夫人与他感情不睦,那旁人定然也能发现这其中的蹊跷。我担心不轨之人会利用此事做文章,蒙蔽夫人加害于他。”


    孟允抒凭借直觉和经验判断,萧睿言并没有说谎。先不论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有一点他说得没错。


    在外人面前她得表明她和许昭夫妻同心,不给他人可乘之机。


    “多谢公子提点。既然你以诚待我,允抒也当坦诚相对。”孟允抒直言,“过去我与许郎有诸多误会,但尽是些不足挂齿的私人恩怨。我舅父家人待我不好,又为非作歹,落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我并不仇恨许郎。”


    她又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解释两人关系生疏的原因,装出无奈的表情感叹道:“只是如你们所见,许郎性情冷淡,不喜与人来往,我虽倾心于他,却因他寡言少语,我对他不甚了解。”


    从原主的记忆中孟允抒也发现,有不少人曾说过许昭性格怪异孤僻,不近人情。先前萧老爷曾蒙冤入狱,是许昭仗义执言替他奔走平反。为表谢意,他出狱后便备下厚礼送给许昭,但许昭却说他只是秉公断案,推拒不得后竟然斥责萧老爷公私不分,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件事简直就是对“铁面无私”的具象化表述。


    “许大人出身寒门,礼数不周,不懂得人情世故,被众多官员轻视、排挤,不过我倒是希望朝堂之上能多些像许大人一般的人。”萧睿言似乎对许昭颇为赞赏,“正是因为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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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层走入庙堂,才能懂得民间疾苦。”


    孟允抒拿不准萧睿言的为官之道,试探着说:“现今公子也已步入朝政,宫廷之中自然是多了一名好官。”


    “并非如此。”萧睿言直言不讳道,“我并无政治才能,也没有建功立业的决心,只想在漩涡中保全自身、帮助家人罢了。若二哥能入朝为官,我就能放手经商。只可惜造化弄人。”


    萧睿言说这话时,孟允抒并没有从中听出感伤的情绪,倒像是一句对命运的调侃。


    “今日就先谈到这里。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孟允抒也觉得她在此处逗留过久,起身欲走时才回忆起她来这的目的:“三公子,请问府中有哪些清静的去处?”


    她向萧睿言说明她与许昭走散的情况,萧睿言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推测。


    按照他所指的路线,孟允抒拐过一道弯,远远地望见许昭在墙边的长凳上坐着。


    “许公子,我找——”她走近许昭,话说到一半时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惊喜地问道,“你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姑娘回来了。”许昭抬眼看看她,将目光挪到手里的花环上,稍显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一人在此闲来无事,随便找点事做。”


    孟允抒好奇地打量着花环,它以墨绿的枝叶为底,挽成精巧美观的绳结,上面有各色小花作为点缀,热闹却不显得繁杂。


    她从来没想过许昭能和“心灵手巧”一词搭上关系。


    “这会宾客应该已经陆续散去了,我们也回府吧。”


    说罢,许昭起身,顺手将花环向草丛中一丢。


    “等等。”孟允抒正认真观察着,许昭的动作太过突兀,她急忙跑过去将花环捡回来,“这么漂亮的东西,扔了岂不可惜?”


    许昭对她的反应很是意外:“姑娘见多了金银玉器,竟然还会喜欢此等低微之物。”


    “金银有价,草木无价。”孟允抒同许昭一起向前庭走去,将花环翻来覆去地欣赏,“更何况二者本就不是同种物件,各有优劣,怎能放在一起比较?”


    许昭见她对此爱不释手,有些不解地问:“最多三日,它便会枯萎凋零。姑娘何必费神将它带走?”


    孟允抒不以为意:“那也是三日之后的事,当下只需珍惜春光。”


    许昭沉默片刻,见她兴致高昂,转而开口问道:“孟姑娘今日十分尽兴?”


    “那是自然。”


    孟允抒觉得她在此次宴会中收获颇丰,不但打探到不少需要的情报,还结识了实力雄厚的合伙人,招聘到了一位编辑和一名朝廷内线记者,许多棘手的问题迎刃而解,创建报社指日可待。


    她沉浸在满载而归的喜悦中,完全没察觉到许昭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本不该在此时扫了姑娘的兴致,可有一言我不得不说。”最终他开了口,提醒孟允抒道,“现今你常出门走动,喜欢与人交往,这是好事。但请姑娘不要与任何人走得过近,免生事端。”


    孟允抒明白许昭是想避免官场中的那些裙带关系,向他保证道:“请公子放心,我自有分寸,定然不会将政事与私交混为一谈。”


    许昭略一点头,淡然说道:“政局复杂险恶,姑娘能独善其身便好。”


    这句话让孟允抒想起他在宴会中的表现,又蓦地联想到萧睿言扔进湖中的那枚石子。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许昭身处朝廷,想要明哲保身便只能切断与他人的联系,处于绝对的中立地位。


    可从许昭的性格与作风来看,又显然与这一目标相冲突。


    她思忖半天也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来。


    萧睿言那边已经着手准备办报的前期工作,她得尽快向许昭说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