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羽快斗迅速记下的同时，白水已经切到浏览器的页面。
浏览器的搜索栏浮现着一些历史的搜索记录，按时间的先后顺序排列：
「解梦」
「梦到游戏场景，是过度沉迷游戏吗？」
「常常感到失落，和难言的、仿佛遗忘重要之人，乃至感到世界是虚假的，是过度沉迷游戏吗？」
「预知梦」
「人在什么时候会做预知梦？」
「在死亡降临的前夕，人真的会有预感、做预知梦吗？」
「死亡预言」
在黑羽快斗看搜索记录时，白水输入一串网址，跳转过去。
一个黑白的论坛在屏幕上展开。
论坛的首页有不少帖子，按时间的倒叙排列着，上面有着明确的编码：
「[342]：7.12，A市v区幸福小区案」
「[341]：7.03，A市市中心随机抛尸案」
「[340]：6.29，s州直辖区连环杀人案」
「[339]：6.29，s州直辖区当街枪杀案」
「[338]：6.29，s州直辖区商场碎尸案」
「[337]：6.28，s州跨区预告连环杀手案」
……
每个帖子的发言人都是一个白色的头像，回复数都很少，在十几层左右。
车外，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位走过来的人处于后座视野的死角处，从后座是看不到对方的位置的。
死一般的安静中，白水的手停顿了一瞬间，本来点草稿的手意外点进第三个帖子，露出里面的内容。
发帖人没有昵称，主楼上方悬浮着属于头像的那一抹白，宛如悬在黑色河流上的月亮，而那些组成‘黑色河流’的字迹，细看却仿佛血迹斑斑：
「日期6.29，时间23:36，s州直辖区u街，一名流浪汉于垃圾桶内寻找到第五位受害者的部分左手（共3根手指，指骨、掌骨、腕骨共18块）。
寻找所有碎片共用3天，找到3位受害者，其中仅第五位受害者拼凑整齐，第五位受害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身体比实际年龄较年迈，胃部具有未消化完的酒液与牛排，牙齿损坏严重，身体各部状态不良，因资料不全无法锁定身份，刊登认领通告后无人认领，综合考虑，初步推测为一名流浪汉。」
下面的所有层数，都是由这个白色头像发布的的，白水划得太快，黑羽快斗只能匆匆一瞥，看到倒数楼层中最长的那层楼：「个人判断，凶手位于5腿部抛尸点、3头颅抛尸点、及特殊死者6死亡现场组成的圆心处，即A酒吧。
除非fBi在晚九点前突击封锁酒吧、于二楼拐角包厢密室处将他逮，他今晚便能坐上飞机。
一个完美的作案，即将搭配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提前恭喜。」
黑羽快斗看得很快，快得来不及思考，便看到了下一层：「很遗憾，fBi意外突击封锁酒吧。」
「已结案。」
……什么？
转折太过突然，以至于有些冷幽默，在黑羽快斗还来不及因那层冷淡无情‘提前恭喜’而心情复杂时，错愕便已降临。
白水垂着眼睛，手退出帖子，他在首页停留几秒，静静地听了几秒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去点击右上角。
页面的右侧弹出一个半块页面，是个人信息，有头像和昵称，下方便是草稿箱，再下方便是类似邮箱的私信页面，一个又一个显示着[未读]的信息排列着：
「嗨，亲爱的白！你还在A市吗？他们的案件很少，我想你不会喜欢，真的不考虑考虑之前的建议吗？你知道的，只要你答应……」
「你好，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无论是‘侧写’凶手，还是提醒出罪犯的下一个目标。最近很多人在注意犯罪论坛，听说外来人员中……」
「你最近的观察还顺利吗？A市似乎不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那两起案件都没有人性之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又有新手想挑战你……」
黑羽快斗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私人论坛，只有所有者能发布、修改和删除内容，其他人，无论是意外进入、还是有目的地进入，都无法在论坛发言，只有以游客的身份进行浏览或私信所有者。
只是，所有者看起来对私信兴致缺缺。
哪怕未读的红色再过刺目，白水也没有下移一下手指，在车外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他点开草稿箱。
草稿箱里有一条未发出的帖子：
「[343]：7.19（未被发现，待定），A市郊外别墅杀人案。」
「日期7.19（待定），时间下午13：25（待定）），报案人员（待定）于某地（待定）发现死者部分碎片（待定）。
「死者45岁，胃部具有未消化完的食物，据购物清单、冰箱残留食材推测，死亡时间为19日下午，午餐半小时后，致命伤为头部和心脏，凶器为花瓶和匕首。
头部重伤过多，凶器痕迹明显，角落碎片过多，疑为激情杀人。据现场侦查记录，厨房内未丢失刀具，疑为有预谋犯罪。
尸体上有多处不必要泄愤伤，推测凶手与死者有仇，尸体碎片多分布于荒山野岭，其中头部分辨不出样貌，处于……
（待定）」
「据资料显示，凶手的父母因死者……一人死于工地，一人在医院去世……一子七岁，目前二年级，正在……」
「已结案。」
‘待定’，是因为这场案件还未被发现，目前已编辑的内容只是白水初步草拟出来的，等有人发现尸体报案，他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二次编辑。
原本如此。
耳畔，那道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又复起，车外的来客踩着荒草，一步步接近。
最初听到脚步声时，黑羽快斗不知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只是有不妙的预感。
可在粗粗浏览完这个未发出的帖子后，他已经可以隐隐猜到对方是谁：这个帖子所记录案件的凶手。
有些飘、一下轻一下重的脚步声中，白水眨都未眨眼，点出编辑，手指悬在「已结案。」上。
他点击，慢慢地加上新的字：「已结案。（待定）」
编辑完，他没有第一时间保留改动，而是又静静地看了帖子几秒，手指悬向[删除]的上方，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最终删除这个帖子。
他将页面切回去，那个显示着游戏画面的视频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前座，驾驶窗被敲响。
从车内看，那名男性凶手状似正常，可无论是袖子展露出的匕首弧度，还是紧紧攥起、却从指间露出点血痕的手，又或是滴了血迹的衣摆，都无一不表明异常。
白水看到了，却仿佛没看到，降下车窗。
凶手仓皇转头看来。
岁月的痕迹在他的面庞上十分明显，犯下罪恶时的过分用力、狰狞地改变了他面部原本的肌肉分布，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可他仿佛见了鬼的惊慌又将他拽回正常人的范畴。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凶手，很矛盾的人。
是一个刚刚夺去他人性命，现在却再次考虑自己如何求生的人。
似乎是笑了一下，白水开口，声音如同平静的河流，从喉咙中流出：“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