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探索，折了两艘船，就算是执行部，面对这样的损失也难免动容。
最重要的损失是人员方面，这一次探索行动，死亡人数达到了八人，都是执行部的好手，然而在这种级别的交锋和灾难中，他们并没有自保的能力。
好消息是舒熠然带着诺诺回来了，据他们所说他们一直被困在尼伯龙根里，学院在附近的县里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医院先观察治疗，连路明非也有床位。
结果就在观察的第二天，诺诺就大摇大摆地带着路明非和舒熠然溜出了病房，一路走到七百米外的一家夜烧烤，那里有个戴着帽子的人已经点好了菜。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戴着帽子的这个人，和舒熠然一模一样，而且两个“舒熠然”看上去还很熟悉。
“你们哪个是水下那个？”路明非懵了。
戴着帽子的舒熠然主动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但我们在水下见过。”
“师兄，这是你的替身吗？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他不姓空条。”真正的舒熠然咳嗽了一声，“之前我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师兄了吗？那你就叫他师兄好了，习惯一下，这样旁人听起来没有破绽。”
“那我叫你然哥？”路明非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都行。”舒熠然并不介意。
路明非此时终于回过味来，“等等，你说让我叫他师兄，你是想让他顶替你进入学院……？”
“对，你和诺诺帮他打个掩护。”舒熠然承认了，“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他有什么合理的需求，你们也多帮他一下。”
路明非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个舒熠然一会儿，把本来想问的问题咽回去，舒熠然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反正路明非坚信舒熠然不会害自己。
诺诺也懒得问，舒熠然想说他自己就会把一切都说清楚，而且带一个克隆人回学院瞒天过海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刺激，很符合小巫女的胃口。
吃烧烤一般来说配的都是啤酒，但是诺诺去前台看了一会儿，却是饱了几瓶矮矮的斜口白酒回来。
“入乡随俗！”诺诺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试试这里的平价酒！”
路明非看了一眼包装，心说这哪里是平价简直就是廉价酒，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过惯了富裕日子的人，所以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两个舒熠然动作也出奇的一致，或者说假的那个在有意模仿真正的舒熠然的动作，他们把自己面前的酒拧开，也没拿杯子，而是直接对着瓶口浅浅尝了一口。
真正的舒熠然没什么反应，复制体则是被呛得咳了两声，显然是有些不习惯。
“明非。”真的舒熠然帮路明非把酒倒上，“ evA帮我查到老唐的资料了。”
路明非嗯了一声，他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闷了，脸迅速开始微微发红，众人也默默陪着。
在场的每个人都懂得失去，所以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喝一场酒把事情埋在心里，明天的生活还要继续。
“罗纳德·唐，美籍华裔，是被收养的，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舒熠然低声说，“他高中开始辍学，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职业是猎人，而且在猎人行业中还有一定的名气，我之前听说过这个执着于数字十三的人，但不知道就是他。”
“师兄……然哥你都知道？他这么有名？”路明非尽力想让自己表现的平常一些。
“我注册了猎人网站的猎人，虽然没接过活。”
路明非喔了一声，不知是表示自己知道了还是惊叹于舒熠然的涉猎广泛。
“其实学院内确实有人会去那个网站上。”诺诺也说，“就我所知，恺撒也有一个那里的账号，甚至连叶胜都有。”
“他一开始大概确实是认为自己是个人类的，直到在这里想起了一切。”舒熠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能是出于失去弟弟的愤怒，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康斯坦丁死了？”诺诺看向舒熠然。
“……死了，我确定。”舒熠然缓缓地说，“康斯坦丁已经死了。”
康斯坦丁死了，诺顿也死了，当时阿娜特对康斯坦丁的承诺成为了空话，舒熠然其实也想去守护康斯坦丁最后的愿望，可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他当时也不会有比路明非更1好的选择。
人与龙的冲突是用上千年的时光和仇恨堆积起来的，无法化解，无法平息，双方涉及的是文明的战争，谁要是彻底输了，代表的就是万劫不复。
几人默默地喝酒吃菜，除了新来的“舒熠然”，另外三人都是经历了生死的了，想想当年也是差不多的场景，三个人坐在大排档里喝着啤酒，诺诺还说要照料好自己的师弟们，很有一副大姐头的样子，而那时舒熠然刚刚经历了久别重逢和随即而来的诀别，平静的外表下蕴含着彷佛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吃到中途的时候，那位“狸猫”起身去上厕所，真正的舒熠然刚好喝完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刚想开瓶新的，路明非把一样装在塑胶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舒熠然接过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小挂饰，呈现出类似于向日葵一样的造型，花蕊看上去像是丑萌丑萌的鸡头，整体由塑料和金属构成，看上去像是小快餐店的广告附赠品。
“老唐在上面留了东西。”路明非说，“原本我也有一个，跟着伊丽莎白号一起沉了。”
舒熠然点点头，他把塑胶袋拿起来仔细地端详，很快就看到了路明非所说的信息，在挂饰比较平整的背面，排列着许多细小而整齐的龙文，肉眼几乎看不清，对于掌握炼金术的王来说，这样的举动大概只需要几次呼吸就能完成。
“我会去看看的。”舒熠然把袋子收好，“至少这样看起来，他最后还是认出你了。”
“是啊，他认出我了。”路明非点头，又默默喝了口酒。
相比起那天的啤酒来，今天的白酒甚至更加辣口，辣的路明非眼泪都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