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绝对是从前没有的,我见他眼睛带刀似乎要掐死我,但却没狠下心来,只是怔怔看着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露怯了。
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脖颈间,好热好痒,而且呼吸声不似从前平缓似乎有些急促,我再脸皮厚正面对上这张脸也会害羞。
江犹远看真的很让生人难以靠近,随时随刻就能取你项上人头,要是他脸上不沾点血感觉都差点味儿,但近看又觉得像是拥有蔚蓝天空的春天,整个人温柔不少,可能只有离他最亲近的人才会发现吧。
“你……”我结巴想说话。
他却打断我,跟刚才我对他做的一样,把我死死锁在他身下,让我呼吸难受心跳加速,我这才意识到,可恶,被反撩了。
但江犹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一心只想给我点教训,用不能反驳的语气一字一句,每个字眼都咬得很紧,紧中带有松弛:“王爷现在高兴了?”
我垂下眼眸没多大勇气嘟囔着:“你不高兴吗?”
“王爷觉得呢?”
我听他勾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他生气了,肯定不能跟他硬碰硬,我埋下脑袋贴着他的胸膛,两只手抱住他,红着耳朵弱弱说:“别生气嘛,子絮。”我把毛茸茸的头发在他身上蹭两下他果然不吱声,真是被我拿捏住了。
他果然呼吸顿住,松开我的手站起来,顺手把我拉了起来,我看他比我还不好意思,暗暗笑起来,江犹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平时身边也不跟个什么人,就算是从前的司语估计也没现在这个这么大胆,一时间我倒是成了最亲近他的人。
“好啦,快点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他和我一起坐下,我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不怀好意给他夹菜,看他吃,全程都是笑着的,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没好意思说什么,我夹什么吃什么。
“王爷可以不用这样。”
“怎么样?本王喜欢你不行吗?”
“……”
这顿饭吃得前半段嘈杂后半段安静,沉浸式吃饭,主要是江犹平时也不喜欢跟人闲聊,虽然说我是个话包子,但是我忙着给他夹菜看他吃饭也没心情说别的,只是心里还是盘算着明日的行动。
汉山地势易守难攻,我们其实是占劣势的,至少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中我们就缺了地利这重要的一样,我是没什么作战技巧,小时候没读过几本兵书。
“子絮,你觉得剿匪应该怎么剿才好?”我撑着下巴看他。
他听我这么说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王爷才是将领,相信王爷已经想好了,属下只需要保护王爷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看就博闻强识比我厉害得多,说点建议听听?”
他沉思片刻才开口:“属下的话仅供参考,一切还得王爷自己定夺,属下认为汉山既然易守难攻,我们又何必执意攻汉山呢,不如将土匪大批火力引在我们占优势的地方,随后再去清扫土匪的余力。”
我觉得有理,又问:“如何把他们引在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又是何处?”
江犹却摇头:“属下并不知实情,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我不再过问,江犹怎么瞒着我呢,我觉得他不似这样的人,现在才隐隐觉得江犹好像表面不似这般乖巧听话,相反曾经在我面前对我格外的凶狠,而且浑身都是戾气最近好像脾气很好锋芒收了收。
“行,你吃吧,我们不用等明日了,今晚就行动。”
江犹也没多说,他似乎早就想到我会下这样的决定,确实如果要探入敌方阵营,那肯定还是晚上好一些,不容易被发现。
……
我身着夜行衣蒙面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江犹与我同款打扮我还多看几眼,我们二人藏起来正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但可能是隔得太远了,只能看个大概听个大概根本不行,只是再靠近就容易被发现,因为别看这庄子就跟个大型废墟似的,虽然大但是又破又旧,前前后后有十几个人在坚守着,俗话说得好人有三急,但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不用换班,估计土匪都没这么细的心思还为自己手下考虑,只是吃饭会有人来送,就算解决也是就地解决。
我跟江犹都不忍直视,我们脑袋凑着脑袋,我隔着老远都想捂鼻子,低声细语:“他们怎么这样,好不讲卫生。”
江犹显然没我娇气,还在眼睛都不眨地观察,我怕他看见不该看的,还伸手捂他眼睛。
江犹:“……”
等他们完事了,我才放下,冲他哈哈笑起来。
守卫比我们想得都要森严一些,根本容不得我们乱来,这次上山本就是为了打探情况,如果为了闯进去贸然动手,那就暴露了,显然很不划算。
我们二人只能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听,对于并不专业的我来说真的是艰难,但江犹显然无论是视力还是耳力都比我好。
“大当家的,我今天带着兄弟们下山去把那个大户人家给搜刮了一通,听到些风吹草动。”隐约有个光着膀子就围条虎皮围裙的男子,背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刀疤,像是故意炫耀似的,也不怕冷,皮糙肉厚,就算我眼神不好,也知道那个男人皮肤是小麦色的,一对比江犹就知道我们家子絮有多好了。
但这并不是令人关注的,上山之前就打听过,穿一条围裙背上一道大疤的是他们三当家的疤克。最让人唏嘘的还是他们的大当家的,因为没人见过,我是没听清疤克在说什么,但是江犹听清了:“他在跟他们大当家的报告,他们估计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我一听大当家,冒着脑袋张望:“什么?大当家?山下的人都见过二当家毛爷和三当家疤克就是没见过大当家恪奴,哪儿呢?哪儿呢?”
江犹把手放在我头上,把我往下一按,安抚我,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个角度看不见,只能听。”
屋内,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个男人而且声音十分的粗糙:“什么风吹草动?”
不对,这是伪音!
“朝廷那边派人来了,听说还是个王爷。”疤克兢兢战战道。
“哦?可是那位无限风光的楚王殿下?”言语间竟还有仰慕之意。
“正是正是。”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健壮的男子冲了进来,这次倒是衣衫整齐,远远看着相貌端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手里的那把斧头实在让人看了发抖,斧头不似平常锋利,此刻上面还在淌血与不明□□的残渣。
“恪奴,朝廷居然敢叫来剿匪的,我们怕他们了?还王爷,等我把这王爷的脑袋砍下来寄给司齐看他怎么反应,哈哈哈哈!”这话算是非常狂妄的了,偏偏我哪句都没听清,就听清了这一句,吓得我瑟瑟发抖不禁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脑袋。
江犹觉得好笑,把我的手拿下来,稍微靠我近点,把我罩在他的怀里。
“切勿轻举妄动,这楚王不简单!”恪奴又发话了。
毛爷明显不服气还嚷嚷着:“恪奴你就是太保守了,这楚王前些日子才掉进水里,自从那之后周身气场全无,听说傻了就连武功都大不如从前,怕什么?”
可能是恪奴瞪了他一眼,毛爷这才不说了,但心里还是这想法。
“!?”我与江犹都是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我前些日子掉进湖里了!?
这事最开始连江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知道了这是不是说明更多人知道了这件事,这么说我现在其实处境十分危险。
江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恪奴的声音是假的,他用了伪声。”所谓的伪声并非伪造谁的声音,只是故意掩盖自己的声音,目的并非迷惑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事怎么回事?
“伪声?那他好端端一个人用什么伪声啊,一天神出鬼没的怕不是个怪物?”我只是随口一说。
江犹却回答:“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人。”
“怎么看出来的?”
我这么一问他倒是不说了,抿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凭感觉猜的。”
“那你这个感觉还挺准。”
我说:“我也有感觉,我感觉这个汉山不太简单,可能不仅仅是个土匪,他们能横行霸道这么久,要不是这次旱灾朝廷重点勘察这个地儿,不然这么久都没人上报此地有土匪横祸四方。”
我顿了顿才说出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可能有人在维护他们。”
“嗯。”
守在木庄周边的土匪穿个虎皮挂挂,统一的小麦色的皮肤,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胡渣没有刮,这土匪收兄弟怕不是按身高体型来收的,个个高大壮实要是我站在他们面前毫无武功,那还真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个稍微“娇小”点的土匪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地刨着饭,就算在吃饭都在往四周打望,小心谨慎。
我和江犹默默对视一眼,我们二人悄悄靠近那个光头土匪,他打手势擡起手把我按在原地,示意他先去我后面跟着。
我听他的话点头,呆在原地,看他一个人一个跟头就趁机翻到光头背后,那个光头毫无察觉,见他顺利进入,在远处朝我轻轻招手,我正要出发就见左边来了个土匪跟他打招呼,那个光头土匪还好,背对着看不见江犹但若是那个长发的土匪过来了那必然暴露无遗。
江犹那个方向是个视线盲区显然看不见长发土匪,我咬唇思考着,紧张得冷汗都要下来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连忙朝江犹打手势“那边,有人过来。”
江犹作势悄无声息地藏起来,那人来和光头土匪聊几句,正好把光头土匪引开了一点,我趁机钻进去,这时长发土匪转过头来,差点就看见我了,还好江犹眼疾手快拉住我,把我往他那儿一拉,才让土匪只看见一截头发丝儿。
“什么东西?”
“没有啊。”光头土匪说。
“哎呀我们再聊聊昨天的那个姑娘……”
……
我与江犹纷纷躲进这木庄的一处柴房房,非常非常的小,这个柴房真的是柴房只装柴也只能装下柴,要不是他们俩大男人挤着可能根本就挤不下。
我觉得挤一动自己的腿,就发出了一点点细微的声响,江犹猛地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这样才勉强装下,虽然这让我们两个人都很别扭
等长发土匪走了,我和江犹才趁机翻身用轻功上二楼,这才逃脱刚才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