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晨光微煦,我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无从知晓。
身边很暖和,一只不算粗糙的大手搭在自己身上,可抵一床棉被,整个人正对着他缩在他怀里,擡头便迎上某人的目光。
“……”
“……”
我的睡梦精灵这下飞得没了影儿,我警钟打响,顿时激灵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就是这么睡的,他们昨晚竟如此的亲昵,我脑子懵了。
但还在江犹没有多说见我醒了就起身开始收拾,我才恍然大悟,对哦,我们得快点回去才行,再不回去姓左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我也开始窸窸窣窣的动起来,虽然真的很尴尬,我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现在也不管用,心里犯嘀咕。
这时江犹突然开口,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并不在意昨晚我们俩同床共枕并且互相依偎的事,不,他抱着我,我依偎他这件事:“这里不比城里,深山老林更容易生寒气,昨晚也是出于下策,实在是婆婆这儿没有多的厚被子,王爷不用在意。”
我当然不会在意,十分心胸宽广一拍胸口道:“我自然不会在意,就得看你了。”我意有所指,他没有接话,而是岔开话题。
“我们快些吧,今日若早出发,今晚应该就能到达,免得再给婆婆添麻烦。”他的说的对,事不宜迟我也没什么行李,我们收拾好东西与老婆婆道完别就上马向西南出发。
一路虽不至于一直狂奔但也没有走走停停,速度算是很快的。
早晨的曦光再到傍晚的月光绝对毫不夸张,秋风习习,就算是京城也逃不过秋天的法眼,但即使是这样京城也是一副美丽的秋景。
我与江犹策马至我的楚王府前,马蹄刹车停下的那一刻,灰尘四起但遭殃的只有别人,我和江犹坐在马上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府里的下人见我们二人回来,立马弯着腰驼着背来汗涔涔过来。
我翻身下马,衣袖卷起,长发及腰,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恐怕这就是家的感觉,我随手把马牵给我们府里的下人,便抖抖衣裳上的灰尘,也算是接风洗尘吧,专心往里走去。
府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毕竟没了我,这儿少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的乐趣,要知道一个王府里若是只留江犹和邵酌在,那肯定很恐怖,况且江犹还在我身边。
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门口停有别家的马车,要是别的什么我可能还会教训下人不懂事,或者吐槽是谁这么缺德把马车停我家门口,但是看清这是何人的马车后,我就不吱声了。
江犹也看见了安静地呆在我身后。
“褚祁,我回来啦!”一想到就要见到乖乖美人邵酌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当然也不至于,但眼里还是浸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邵酌正坐在凉亭边上嘴巴微动款款而谈,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身边的人就够引人注目了,果然是宋令,这是消息有多准,我一回来他就来,那门口没素质的马车果然是他们家的。
他们二人见我回来,说不上面露喜色,但我心里是知道他们肯定高兴的,只是碍于现在特殊时期,邵酌皱着眉头向我说:“王爷,左大人如今已入狱,救与不救就看王爷了。”
我沉吟片刻,平静道:“救。”
不说别的,这左大人的决心我是没有看到,初心我也体会不到,坏心眼子我也还没发觉,单纯觉得他跟江犹的师傅有关系,所以一定要救。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取下风衣看向他们二人,江犹作为一个下属还是一个长相比较不守规矩的下属,他只能不断降低存在感,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他,他就安静地聆听,只能事后跟我商量。
显然邵酌跟我是同款想法,我们二人似乎都在外人面前有意忽略江犹,这恰恰是一种维护,而这个外人无外乎就是宋令,总归不是自己府上的还是得防。
邵酌没来得及开口,反观倒是宋令先告知我情况,不缓不急,也没有半点异样,很显然左卫如何跟他没有什么大关系,最开始是他提议要我接纳左卫的,但不成想左卫这么不禁用,还没开始就已经暴露,既然是废子他肯定不愿多费心思。他刚才对于我要就左卫显然也是持不理解的意见。
“太子向皇上禀报说是左卫涉嫌行贿受赂而且意图谋杀自己。现如今正在天牢受罪,这完全是不可能的,皇上问起左卫向谁行贿,太子又答不上,但是却可以抓到他向太子投毒的证据,所以此事就成了定局,如今还在查是向谁行贿,很有可能就是谋杀太子的主谋。”他说话的嗓音不黏不腻很好听,跟江犹的声音不同,相对来说江犹只会更低沉些。
我擡起手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起来,反问:“什么证据?我不相信左卫会这么愚蠢,而且他也没有要毒害太子的动机……”我说着说着就开始嘀咕起来,“太子杀他肯定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况且投靠了我,确实留不得他了,太子这是有意要陷害他啊。”
“实质证据我前几天托人去打探了,听闻是左卫赠予太子的茶叶出现了问题似乎是有毒,那茶叶正好是王爷你走的当天送出去的,昨晚太子喝了就上吐下泻,请了太医说是中了剧毒。”
话音刚落,夜深寂静的王府突然被一群莽夫闯入,吵吵嚷嚷一大堆人马闯进来,为首的便是太子的得力干将肖尽易,身后黑衣铠甲的侍卫一看便不是朝廷的官兵,是太子的私兵。
“真是可笑太子如今都这么猖狂了吗?”宋令皱上眉头这个时候要是还说轻轻松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就说不过去了。
肖尽易昂首嘲讽蔑视般看向众人,仿佛他是尊这一群人都是蝼蚁般,他现在风头更胜三百两,趁着这个逞威风的时候他自然要好好出出气,他一舔后槽牙,擡手让身后的人停下。
训练有素的黑衣侍卫们立刻原地战立不动一分一毫听从主子的号令。
“我们奉太子命来查封楚王府,楚王司语涉嫌受贿,现在立刻查办,谁敢阻拦,杀无赦!”
“好生威武霸气,太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敢问肖尽易小,将军,你们有天子的诏书吗?要是没有,你们这可就是强盗行为!”我站在最前面,这楚王府好歹是我的地盘,也不是谁都可以说查就查的,我特意把“小”字加重,多大的官也敢跟本王叫嚣。
肖尽易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明是同辈,原先还受过我的欺负,现在就是要睚眦必报,继续吼道:“我这可是太子下达的命令,听到没,太子。”他也学着我的语气,说道“太子”两个字。
这话更是可笑,我恨不得冲他翻白眼:“太子?太子是天子吗?皇上都没发话,他倒是先动起来了,怎么着?想谋反吗!?”我把话挑明,肖尽易明显没想到那面儿上去,也不敢跟我挑了,夹紧尾巴老实做人,下令:“给我搜!”
“我看谁敢!”我们几个堵在门口,要是真的被太子给搜了,那可就是面子的原因了,亏得我急匆匆跑回来,一回来就抄家什么鬼。
显然我的话并没有惊动他们,我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刚要动手江犹就按住我,朝我暗暗摇头,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见着宋令和邵酌也没做动作,我也只好看他搜,看他能搜出什么玩意儿,受贿?我行得端坐得正怎么可能会干那种勾当。
这一群强盗,我咬牙看着,看着他们把我的王府翻得乱七八糟的。
“报告将军,没有!”
“报告将军,没有!”
“报告,我们也没有!”
我笑起来,但那不过是表面的嘲讽,真是一群为虎作伥的傻逼。
“找什么?”我反问。
“找左卫给我行的贿赂?”
“你们看我有吗?别以为安排几个人跟踪他,看见他拿着东西进我府里就以为是给我行贿,自己去他府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真的讽刺至极。
我心情挺好的,就算府里被他们翻得底朝天也没关系,看他们脸色不好开始吃瘪我就是高兴,果然他们本就没有走正规程序来查搜楚王府,现在又什么都没搜到,自然面子挂不上,也自觉肯定出事了。
肖尽易气氛得一脚踹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深夜露露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想而知绝对是绿的。他愤怒着没办法,这才向楚王赔罪:“哈哈哈,楚王殿下,真是打扰了,实在是我们冒犯了,手续后面会补办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下绝对鼎力相助。”
这副嘴脸,跟翻书一样变得真快。
但我却脸色暗沉,不像是好商量的样子,刚才自己给了他们这么多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把握,只听我沉声道:“我要你们死,你们可以帮帮我吗?”这话亏我还是笑着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