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若许闲 作品

第21章

第21章

陆陆续续回归队伍的黑衣侍卫,脚步声在这气氛紧张压抑的王府中回荡徘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我的话很可笑,但还是具有一定的威慑力的,谁人不知楚王现在正得圣宠,杀几个侍卫怎么了,天塌下来有天子给他撑着,况且还是几个太子养的私兵。

江犹见情况不对,如果我死咬着这群人也不会怎么样,反而会给圣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刚想拦住我,毕竟没有人觉得我此时的话语是在开玩笑。

但好在他还没出声,我就轻笑着松了口,搜也搜了还能怎样,“没有证据,你们私闯我的府邸确实是罪该万死,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你们,也算给兄长提个醒,不要太瞧不起人!”

肖尽易也算脾气好,虽然平时狗眼看人低,跟个跟班似的屁颠屁颠在太子屁股后面追,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站了下风,不敢再造次,只想快点回去质问司卓。

“哈哈,楚王殿下,是小的搞错了,既然您不生气那在下就带着人走了,实在是抱歉……”他好声好气地哈腰点头,哪儿还有刚才的架势,实在是这事要是闹到圣上那其去,就算太子能免罚,自己也不好说啊。

他刚打算带人赶紧溜,结果半步没踏出去,就听见背后出声:“我很生气,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我咬文嚼字就算不治治他,戳戳他的锐气还是可以的。

“某些人最近真是太跳脱了,非要本王一脚把他踩在地上摩擦摩擦他才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肖尽易忍气吞声,头也不回地带着一对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走了,要是这群人敢有任何表情,那才是真的惨,主子受挫自己哪儿敢出声嘲笑。

看着远去的那个黑色脑袋,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是如何愤愤不平的样子,但却笑不起来。

我转头和宋令与邵酌深深对视一眼,才把视线转移到江犹身上,脑瓜子疼。

现在这四方小院又静谧下来,只剩下我们四个,也不知道刚才的突然袭击意味着什么,虽然让我心情很差但是并不影响我思考,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这个想法,反正我是接着说:“宋令你刚才说左卫下毒?太子呢?现在还好吗?”

宋令点头,他对我的视线一点感觉都没有,平静着说:“挺好的,活蹦乱跳跟圣上告状说是要把左卫碎尸万段。”

我勾唇轻蔑着嘲笑:“还挺有意思,左卫知道什么,就因为他是我这边的人?消息还挺灵通。”

邵酌显然就没这么轻松了,虽然不说他心肠软,但倒地也是个浑身书卷气的人,无辜之人无故受到牵连他肯定还是受不了的,黑暗下阴影更甚:“王爷,太子明显就是想嫁祸,我建议可以先从太医查起。”

我心中大喜,觉得邵酌不亏是我的知己,一高兴就把手搭在他肩上,笑着说:“不愧是我的好褚祁,我也正有此意,这个太子看着就不太聪明的亚子,既然是自导自演那太医必定被他收买。”

“就这么定了,”我拍手说,“散了吧散了吧,辛苦你们等我这么久了,明天我进宫看看吧,大概后天李老将军他们也该回来了。”

宋令和邵酌都是好讲理的人,虽然宋令是敌是友我也不知,不过这滩浑水我是掺和了,对于他们为什么一下子凑到一堆不得而知也不是很在意,没有我,他们二人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四个人就这么散了。

江犹跟在我身后,我也招手让他自己休息去吧,现在脑子乱得很,我怕自己脾气不好冲他发脾气,跟我日晒雨淋,策马万里才赶回来,我总不能还让人加班打夜工吧。

江犹也是一副了解的姿态,正准备走,我就被宋令拉住了,邵酌先走了,江犹脚步一顿。

“卿儿,你这几天累了吧,走吧我们休息去。”语气温柔着调,完全不似平常宋令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我一时跟触电般抖了一下。

差点忘了,我跟宋令还是情人……

虽然我隐隐觉得我们气氛很古怪,不像情人,但是就是很古怪,宋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没有回头看江犹的表情因为我真的很累,也没注意他停下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本打算找宋令好好问清楚,就和他回了卧房。

昏暗的王府,空空荡荡,江犹沉着脸回了房,说起来那还是我特意给他批准的江犹单独房,那可是待遇!可惜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和宋令进了那间因为知道我要回来而特意打扫过的房间,毫无人间冷暖,要不是我站在这儿可能都不会有温度,背后之人从身后搂上我的腰,动作十分熟练,是了,我们是情人,我们经常这样做。

我说服着自己,也没有主动干什么,心照不宣般,我也只是把带有温度的手轻轻搭在我的那只紧紧握着我腰的手上,面上空白,两人都没有说话。

呼吸平缓正常,明明曾经是最熟悉的情人如今就像陌生人一样冷淡,宋令能感觉到我的冷淡,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转身被他顶到床边,他看着我,我也同样凝视着他,一双温热指尖带着淡粉色的手指轻轻攀上我的下颚,手法轻柔熟练,擡手取下我的冠,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四目相对,两颗心都在正常运转。

我们二人什么都没做,我本以为他会想要亲我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但他没有,我也没有要那个的意思。偏执地侧过头挣脱他的枷锁,虽然他正百无聊赖地玩弄我的头发,我眼神飘忽不定,心虚着淡淡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他也没说什么深深看我几眼,就揽腰把我抱起,卷入了床上冰冷的被窝,就算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能感觉到贴着自己脊背的胸膛,能感觉到那颗跳动的心,也感觉不到那点温度,这床被子还是冰冷的。

“晚安。”他轻声说。

“晚安。”我回应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我深刻的意识到我们可能是个假情人,不,事实上也可能是宋令根本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他,同样面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只会是欺骗以及对对方的不尊重。

我也不明白,明明是他告诉我的,我们是情人,可能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就不是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就打算入宫去见司齐,听见有人敲门我才微微睁开眼睛,熟悉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王爷,该起了。”如果不是可以确定是江犹说的,我真的可以判定这是机器人的声音。

“嗯……”我迷迷糊糊答应,又不想起,想赖一会儿床,现在外面天青色的天空,想来圣上也不会这么早起,我就这么想着。

身旁之人也没打算叫我,反而看我动了还把我往怀里带,我本能靠近温暖的地方,往他那个方向缩了缩。

门外之人早已收拾好准备好早餐,见我的卧房还是迟迟没有开,也没有任何动静,就知道我还在睡,便再来敲门,这次的力度比上次会重一些:“王爷,真的该起了!再不起,属下只好冒犯了。”

他最后一句话我基本上没听清,等他闯进来的时候我才猛然清醒,然后迎面就看见江犹铁青的脸,我才恍然自己现在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即使什么也没做,就算是暖床那换人也太快了吧,昨天抱着自己的还是江犹,今天抱着自己的就成了宋令。

这……我不免开始头皮发麻。

江犹站在一旁,即使肉眼可见的黑脸,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叫我起床:“王爷,吃早饭了。”

我吓着了,跟只兔子一样窜出来,被睡迷糊的宋令一按,又按了回去,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有意在较量吗,一个叫我起床一个不让我起,他还嘟囔着:“卿儿别走,再睡会儿……”

哦吼,我在心里惊道。

我低头看他,完了完了完了,居然能发现他故意的证据,要不是江犹在我就要当场揭穿他了,好啊宋令,装睡,爽翻了吧,没事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们家小侍卫。我好声好气哄好他,才神经兮兮地开始起床洗漱,江犹明显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恨不得现在就走,再也不见,但是我是不会让他走的,要不然晚点找不到人怎么办。

等我收拾好了,宋令还在床上趴着,就连远到而来的邵酌在门口看了一眼今日喜剧,就不愿再往前踏一步,修罗场他自动退出。

我叹气,你们这是为难我吧,关键是没有一个是我打得过的。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司驭卿,他跟姓宋的究竟什么关系。

脱离两人,来到皇宫我才头一次感觉到了解脱,一身华服锦绣丝绸王爷的气势又来了,去见自己爹要是带江犹肯定不合规矩,只能把他撂外面。

我只身一人,器宇轩昂地进了这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殿。

刚踏入红毯一步,就能感觉到金光照在我身上,实际是烛火烧得过于旺盛给我产生这样的错觉。

男人坐在龙椅上,我不禁暗暗挑眉,没想到皇帝还真就起这么早。

他慈祥地看着我,绣着龙凤的黄色衣裳高贵又不可奢望,不愧是久坐龙椅的真天子,就算是笑,也是那种不容人侵犯与反驳的笑,笑得我心抖。

“卿儿回来了,朕看过你的折子了,大捷,好样的!你一去就解决了旱灾,老天下起了雨,不愧是我儿子!真是天选之子!”他把我拉到身边一巴掌拍下来,这和我的习惯还挺像,真的受了后难免要吐血,这力道,您是亲爹吗?

我哈哈打趣,对于这位天子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有点太过于天真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很简单的样子,对于自己的每个儿子都是真诚与信任,还真是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偏偏身上那些血性又是真的。

“儿臣说过不辱父皇使命,肯定说到做到!”我作揖道。

他龙心大悦,手一挥:“好!朕晚点就去和你母后说说,我们的卿儿长大了!朕要赏!”

我趁他不注意努努嘴,这话原来不是夸过我嘛。

我还没吐槽完就被打断,听见司齐看向远处,放下手中笔墨纸砚,叹气道:“你小时候我找人给你算过,都说你能成大器绝对是国之栋梁,朕……这么多年都觉得愧对于你和你母后,朕一直想弥补。”

我听不懂,什么意思,愧对?你不是对我和皇后挺好的吗?

“只可惜你晚出生了一点,不然,朕一定将太子之位传于你。”这话已经足够挑明了,原来说是要把太子之位传给我,都以为是传言,现在亲耳听到还是有不少区别,更多的是震撼吧。

天呐,司齐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我还是听出其中暗藏的玄机,原来司齐一直没有想废太子,说是想法,那也终究是想法,事已至此,显然行不通。

我无所谓,做出一副体谅父亲的孝子的样子:“父亲用心良苦,儿臣知道了。”

司齐感触颇深地再次拍打我的肩膀,“父亲”两个字是真的触动到他了。

良久,我话锋一转:“父亲,儿臣刚回京城,听闻近期有一位左大人,他……”

还不等我说完,司齐就了然,他知道我来此是干什么,想来昨夜之事就算你不说我不说,还是传了一耳朵在天子耳朵里。

“卿儿,你大哥就是这样的人,昨晚的事你也别和他计较,估计也是误会,看他如此糊涂,又看你如此的识大体,我真是越来越怒其不争啊。”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年纪大了烦心的事就是多。

我笑起来:“怎么会,父皇,我知道大哥不是有意的,只是我想知道左大人现在如何了?不知大哥中毒之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我好去看望看望大哥,顺便也想帮帮他。”这副天真的模样没有谁不信。

果然司齐这个感性的人,语气温柔充满期待:“好孩子,左卫已经被人抓进天牢了,如果你想帮你大哥就去看看吧,没准他会感谢你的,你们兄弟俩可要好好的。”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司齐才一个周没见就觉得憔悴了很多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时不时要咳嗽一声,我浅浅皱眉,不对劲。

但也没多想,应下:“是,父亲。”

帮他?父皇,你这么多年来期盼的我们兄弟和睦怕是不能实现了,越等到后面您就会知道你的两个儿子根本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齐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瞳孔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弯腰咳嗽起来。

昨晚已经吩咐邵酌派人去查查太医,对于太子的小伎俩我心里大概有数,我此次只是为了救左卫,想来皇帝就算知道太子在骗他估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这还真是溺爱啊。

江犹见我出来,扶着我上了马车,一路上沉默不语,等我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动起来了,我连忙伸手勾起窗帘,对江犹说:“我们去天牢看看。”

江犹听完就去前面吩咐车夫。

果然楚王的马车就是好用,没有哪个不想死的敢撞上来,一路畅通无阻,应该会使人心情愉悦,但我却听见跟着马车的江犹神色不明地问:“王爷为何要救左卫,他没有任何价值。”

我还以为他要问今早的事,一听他没有提那尴尬的事,松口气,随后回答他:“左卫是我们这边的人,如果太子这么轻轻松松就把我手里的蚂蚱给捏死了,那以后我还怎么办,那岂不是会造成恐慌,以后谁还敢和我合作,再说了,不管什么原因,他既然让我不爽,我就得让他吃瘪,兄弟之间,就得礼尚往来不是吗?”

江犹擡头对上我的瞳孔,我的眼睛自从从汉山回来后就明亮了不少,至少在江犹眼里,我似乎有从前那个我的影子,果然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一向喜欢逗帅哥玩的我,不是在逗帅哥就是在逗帅哥的路上,嬉笑着主动提起早上:“酱油你是不是吃醋啦~”

江犹立马神色暗淡,刚才还以为他终于懂事了,没想到只是自己想多了的江犹感觉非常无语。

“别害羞嘛,吃醋的话本王可以勉为其难让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哦,毕竟我也很喜欢宋令啦,但是都是帅哥让我怎么选啊。”我还懊恼起来了,实际上脑子还是乱麻,开玩笑我还是会的。

见江犹听我在这儿乱说,正不打算理我,走到前面和车夫聊天时,我才喊住他跟他说正事,他才愿意听我说。

我暗暗叹气,所以啊,不是我长大了,是我不说点正常的,你根本就不会听我说。

“太医查得怎么样了?”这太医肯定是宫里的太医,只要不是太子的专属大夫那就好办,派人去太医院打一趟就好了实在不行再去第二趟。

江犹却摇头,虽然是昨晚下达的命令但显然他们效率很快,连夜就去会会太医了。

“太医不招,但是大概率是受了太子的贿赂,跟你猜的差不多。”

听到我满意的结果后,无所谓地放下窗帘看向黑暗的前方冷冷道:“带我们自己的大夫去廷尉看看,那茶肯定有问题。”

茶叶肯定已经被带到相关部门检查了,就算要看茶叶也只能去廷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