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乱臣贼子单犹语!”武郝手拿兵器,领着士兵冲入林中。
“等等!”灰尘扬起间,一个声音响起,武郝转头一看,不正是自己追崇的陛下嘛。
武郝和众将士纷纷上前复命,他单膝下跪在宋令马前,低着头双手交叉奉上,眼神坚定虔诚:“请陛下恕罪,既然陛下安然无恙,那臣这就领命去捉拿单犹语和萧晏。”
“来人,把单府给保卫住,堵住城口,没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离开!”
宋令闻言呵斥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能耐?乱臣贼子只有萧晏一人,”他一声令下,“朕命令你们,把萧晏活捉,至于单犹语……给朕好好带回来,不能伤他分毫!”
刚才的一阵骚乱,没有武力可言的文臣已经走得走逃得逃,这个时候还留在狩猎场的只剩下,墨若和刘公决二人,再者便是傅习息。
“这……这可怎么是好啊……”刘公决年过半百,这辈子膝下无儿无女,你说他一去白了,也没什么,唯独放不下他那学生,把他当亲儿子养。
墨若安慰刘公决:“先生放心,大人自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傅习息,对方意会点头。
傅习息上前跪在风尘中,宋令居高临下看着他,挑眉问:“傅爱卿,这是为何?”
“单大人乃在下的一生知己,如今他出了事,我等怎能坐立难安,还请陛下应允,让臣前往寻他。”
宋令擡眸看他,衣摆扬起,下了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似乎谈不上什么好心情:“随你。”
他拖着衣摆,进了棚内。
额头青筋暴起,他居然敢去找他!手一挥把桌上的文案摔在地上,饭菜凉了,撒了一地。他还是骗了我!他还是骗了我……
他在转头一看,就见到了空荡荡的剑架,两把名动天下的剑,已然被拿走。
他心中更是大怒,却无处安放,只能疯了般砸东西,疯了般怒吼。
郭公公心中警铃巨响,他冲进来拦着宋令:“哎哟哟,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啊,别气着了自个儿的身子……”他着急忙慌地找人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暴风雨过后,安静,一天了,还是没有他的踪迹,两人都没有找到。
废物都是废物!
卿儿不会跟那个人双宿双飞了吧,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他还是回来了!我当初就该手刃他,不该心软!
半夜。
郭公公急匆匆地冲进来喊道:“皇上皇上!宫里传话来皇后要生了!”
宋令正烦着呢,管谁生不生,他不甚在意,但对全京城的人来说,这可是大周成立以来第一位子嗣,这说明宋家有后了,再也不怕宋家的江山后继无人。
他背靠着床榻,与一女子欢爱,那女子受不住这样的粗鲁,哭泣着,听闻这是东宫的一个丫鬟,服侍过皇后……
一夜无眠。
皇后产下一皇子的事传遍整个京城,可惜花容月貌的皇后却因早产薨了,举国悲鸣。
三日后。
“皇上,萧晏抓到了,单大人跟着一起回来的……”武郝低声说道。
宋令早知是这结果,也没怎么说:“让人押上来。”
萧晏挣扎着,冷着脸就上来了,后面跟着脸色不好的我。
“参见皇上。”我行礼。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还跟这个人私奔到天涯海角去呢。”宋令语气明显讽刺。
他从位子上下来,温柔地牵起我的手,把我往他那儿拉,我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明。
“这里没有别人。”他盯着我的眼睛,“卿儿。”
“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他突然用力握紧我的手,疼得我受不了,一条红印子闪现。
他眼眶微红,几天没见胡渣都有了,似乎浑浑噩噩的,我也听闻了皇后的事,自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伤心,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模样。
“皇上节哀。”我好心道。
宋令甩开我的手,吼道:“我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态,我说过了,这里没有人,司驭卿!”他瞪大双眼看向我,似乎怒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胃。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喊我。
司驭卿!多久的名字啊。多么怀念。
“江犹,你还是回来了。”他话锋一转就看到跪在地上身板依旧挺直的男人,勾起唇角,“你说过,你会不再踏足大周,你不会再来跟我抢他的,你忘了吗!?”
江犹即使被拆穿身份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严肃道:“他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他仰天长啸,似乎已经神智混乱,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不喜欢你。”
宋令再也忍不住,一拳头呼上去。
“够了。”我淡淡道。
“宋令,究竟是谁刺杀谁你自己清楚,还请你记得你是一国之君,不要被儿女私情所耽误!”我分开他,说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的,兵权现在在我手里。”
宋令闻言动作顿下,觉得很可笑,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卿儿,你说什么?你真当你骗了我的兵权骗了我的虎符和感情,你就可以号令全天下了吗?”
“这是可笑,你说他们到底是听天子的诏令,还是听你这个跟他们一点儿都不沾边的异性臣子!?”他眼睛充血,一点儿也没有人样,头发也凌乱。
“你可以试试。”我冷声说。
“南北军带着大捷回来了,边境的将士回来了,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南北军就是曾经我私下养的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和宋令撕破脸面,能够给自己留下余地。
宋令龇出自己的獠牙,袍子上沾了点灰尘,眼睫毛很长,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我,我看的出来,他后悔了:“你威胁我?”
“当然。”我傲慢擡头说。
“子絮,你先起来。”我扶他起来,他身上的伤还很重,虽然已经用了草药,但那时的草药毕竟不干不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有没有成效另说,就怕越抹越严重,需要及时就医。
“我带他去太医院看看,希望皇上不要阻拦,只要你想,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你可是我曾经唯一的哥哥。”我扶他走出去,刚到门口就回头看向他,“哥哥”两个字算是扎在了他心窝上。
“你们早晚得败。”他呢喃道。
南北军十万大军,是我这三年来养精蓄锐和墨若养的死士,借着武郝将军的名义养的私兵,说是武郝的其实根本就是我的兵,里面有三万是我曾经绯翠楼的将士。
就在两年前南北军被皇上派去边境守边境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无法,我只好答应让他们守边疆,悄无声息的,这似乎是宋令给我的一次机会。
他早该明白,我对他除了恨,什么都不会有。
朝堂上。
寂静无声。
少顷,“皇上,臣实在是冤枉,那人根本就不是萧晏,上次出行臣根本就没带任何侍从跟着。”我俯身向宋令解释,可惜宋令兴致缺缺,只是为了帮我演一出戏。
“哦?那爱卿,如何证明呢?”他一开口种被榨干的感觉。
我让人带了一个冒名顶替的人,正好借此机会,清理掉一个耍滑头的官员。
“此人正是那个假‘萧晏’,皇上是见过萧晏的,这人虽然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明显就不是,还请皇上明查!萧晏前几日还在家中养病。”
“郭公公都知道。”我冰冷的目光扫过郭公公,他一激灵,知道其中的水深,应和道:“是是是。”
……
这件事十分潦草,亏武郝用了三天三夜把我找到,最后却这样不了了之,也没有人说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宋令和这位大人私底下什么关系。
顺手拖那位老人家下水,也算是我的计划之一吧。
这次可得多亏了墨若发现了账本的不对劲,傅习息去捉住了那人的心腹手下,才找了推辞,结束了这件事。
宋令已经和我们站在了对立面。
一切的隐藏早已没了意义。
单府。
“子絮,你没事吧。”我单手握着他的手,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伤口,是说不上来的心疼,血已经经过刚才一折腾,渗出了白色的绷带。
江犹擡头看向我,神色不明,思虑重重:“卿儿,你为了我和他撕破脸面了。”
“嗯。”我派自帮他更衣,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我一直藏着的衣服,都是他曾经穿过留下的旧衣服,现在穿可能有点小了。
但是当我给他轻轻地穿上时才发现,竟然没有小,甚至是大了,我用手抚摸他的面庞,怔怔地看着:“子絮,你瘦了。”
“这些衣服都大了,我这就命人给你做些合适的衣服来。”我正打算起身,他就抓住我的手,丁香也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看到的竟是这一幕,男人单膝下跪,身上的伤疤狰狞却被衣裳轻掩,面色苍白,眼神真诚炙热,双手握拳举在身前,高声喊:“属下恭迎王爷归来!”
我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