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 作品

第80章 激将法

厉永孝站在汽车旁抽烟,忽见程心妙出来了,便连忙将烟掐灭、打开车门。¨??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程心妙是独自走出来的,表情有点奇异,说不上是心满意足还是气急败坏,可称作是半笑半恼。

她向来是心灵和眼眸都明快的姑娘,在她脸上,这么复杂的神情还真是挺少见。厉永孝没多问,一边手扶车门等着她坐入车内,一边回头望向了西餐厅的大玻璃窗。玻璃窗内站了个人影,是李思成——姑且还算他是姓李名思成——李思成对着窗户,正面朝着他们这边,可惜玻璃反光,厉永孝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和二小姐一起走,甚至都没有送一送客,可见这二位至少是谈得不圆满。这让厉永孝得了一点安慰,转身也坐上了副驾驶座。

这一辆汽车发动了,后头还有一车保镖,跟着这一辆缓缓驶上大街。这时,严轻也踱了出来。

这里离雅克放路不远,他一路溜达着回了家。进门后,家里静悄悄的,不见太太的身影,老妈子们也都躲去了厨房。

他径自上二楼,在卧室里找到了林笙。林笙早从窗户瞧见了他,这时迎上来先关了房门,同时小声说:“你不是跟着阔小姐出门去了吗?我在这里装生气呢。怎么样?她对你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为难我。”他答:“她还是那么的爱我。”

说完这话,他盯着她的反应。她的神情僵了一下,也确实是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哈哈大笑?平心而论,实在笑不出;忧心忡忡?也不好,到底是怎么个不好,她还来不及细想,只是感觉那个反应不够体面。

“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那”个什么出来,拖了个长音之后才想出下文:“你呢?”

他看着她。

她等了一会儿,等得有点紧张,换了个问法再问一遍:“她还是爱你,那你又是怎么对她说的?”

“你认为我会说什么?”

“你啊,应该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

说到这里,她忽然发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自己一句正面回答,不由得心虚起来:“你不会是……也动了心了吧?”

“我如果动了心,你怎么办?”

“别啊,”她连忙低声的说:“你再咬牙扛一扛那个诱惑。我这边刚见了一点点小成绩,现在你要是投奔敌营了,谁知道又要搞出什么闹剧来。计划非得彻底失控不可。”

“只想着这些?没想过我还可以把你们全卖了?”

“我也还记着你那一夜是从谁家的后墙翻出来的呢!”

“我没关系。”他微笑:“程心妙爱我,我越是不爱她,她越是爱我。我让她保护我,她就可以保护我。”

“你——”

她刚要发急,忽然意识到他己经在话里给了她答案:“你不爱她?”

“但我可以利欲熏心,出卖爱情。”

林笙仰脸看着他,看着他,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了底,忍不住又气又笑:“你那爱情多少钱一斤?报个价,我收了。不许你把它拿出去往外卖!”

“倒也不傻。”他说:“我刚才还以为骗住了你。”

他走出了汗,说完这话就走去盥洗室,拧了毛巾擦脸。林笙转身追上了他:“我也只是被你骗了一下下。不过话说回来,那毕竟是程二小姐啊!家世和财富就不说了,首先长得就是个美人,被那样的美人看得上,哪个青年会不发昏?”

“我就没有发昏。”

林笙没吃没喝,可就像喝了冰水似的,有种透心凉的清爽:“对呀,你怎么就没发昏呢?”

他用力擦了把脸:“我宁愿对你发昏。”

“嗳呀,说什么呢。”

他将毛巾洗了洗,拧干挂到毛巾架子上:“我看你比她更好一点。-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我对你都没有发昏,对她当然更不会。”

“不许拿你姐姐开玩笑。”

他一怔:“我姐姐?”紧接着反应过来:“哦,你。”

转身走出盥洗室,他不再谈论这个题目。林笙靠墙站着看他,心中很愉快。而严轻在门旁的沙发椅坐下后,向她招了招手。

她没动:“有话你就说。”

“我刚对程心妙撒了个谎。我承认了我不是李思成。”

“嗯?”

“我说真的李思成被我杀了。”

“啊?!”

严轻又说了三言两语,林笙把这前因后果全听清楚了,一颗蹦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又缓缓落下。把严轻这套谎言来回考量了几遍,她发现他这谎撒得倒也不赖,不算是很合情理,但是放在他这个神秘人身上,听着竟也挺合适,是他能做得出的行为,而且在这个故事里,她还是足够的无奈、无知与无辜。

“不错。”她轻声道:“也只能是这么说了。至少算是给了她一个交待。要不然她还得继续的调查你。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要是天天总琢磨着你,那也够人受的。”

“她还让我明天去她家里见她。”不等林笙说话,他继续道:“我会过去看一看,否则怕她还会再找过来。我去见她的时候,你不要吃醋。”

林笙想说自己那不是吃醋,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较真没意思。

况且也可能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

*

*

翌日。

程英德中午约摸着父亲起床下楼了,便过去和父亲谈了谈乘风公司的近况。谈过之后他要出门,正好看见他那妹妹站在院子里,像要吸取日精月华似的仰头看太阳,并且还美滋滋的做了个深呼吸。

兄妹相视,程心妙给了他一个快乐的甜笑:“大哥,早上好呀!”

他指了指腕上手表:“早?快到下午了。怎么站在这里?又不怕晒出雀斑了?”

“在等朋友,一会儿出去兜风。”

他看她的甜笑是假的,自己的温情也是假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妹之间的最后一点真情也被消磨尽了。她等的朋友向来都是男朋友,她和男朋友们这样的终日鬼混,居然也没耽误了她去做父亲的对外总代表。程英德挺羡慕她的好精力,他感觉乘风像个吸人精气的妖怪,每天都在张着巨口等他,中午把个神采奕奕的他吸进去,傍晚把个疲惫不堪的他吐出来。

继续向前走去,他看见自己的汽车正停在大门外,车门开着,门旁站着龚秘书。龚秘书遥遥的向他一鞠躬,他也一点头,可紧接着就看见有个人从门旁转了出来。

他的脚步没停,所以是一边认出了对方是李思成,一边走到了李思成面前。下意识的向旁看去,他没找到林笙。而那个李思成的脚步居然也没停,竟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和他擦肩而过了。

他停下来回过头,就见妹妹对着这边招手:“姐夫!思成!”

他心中一动,感觉这称呼是相当的不对劲,忽然想起了林笙先前那些吞吞吐吐的猜测,他明白了。

他这个毫无眼光自甘下贱的妹妹,真和李思成有了一腿!

出于道德,出于他对林笙的友谊,他认为自己应该表示出一点义愤,但坐进汽车之后,他检讨内心,发现自己除了一点点轻松愉快之外,实在是愤不起来。林笙和那个小拆白党如胶似漆的话,他看着反而是感觉辣眼睛。

汽车一溜烟开去公司,他走进办公室,人还没坐下来,就吩咐龚秘书道:“打电话给林小姐,让她下午或者傍晚过来一趟,第二船药今晚会到,我们可以一起到码头去看看,顺便吃个晚饭。”

等龚秘书领命而去了,他坐下来,感觉这样也挺好:自己是个鳏夫,妹妹是个未婚女子,林笙和李思成各玩各的,西个人重新匹配、各找个的伴儿。

总而言之,也挺好。

*

*

傍晚时分,程英德如愿见到了林笙。

二人到了码头,在那栈桥附近的道路上慢慢走。程英德问林笙:“思成今天一整天都在阿妙那里,你知道吗?”

林笙早有对策,举目做眺望远方状,同时口中发出疲惫的轻声:“大哥,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们不要提他们了好不好?”然后她再坚强豁达的微微一笑:“让我做个贪财的俗人吧。人是长了腿的,要走要留我管不住;但钱没有长腿,只要我不把它往外推,那它就总是在我身边。”

“你能这样想,很对。”

“要是早几年能这样想,就好了。”

“现在也不迟。”他道:“你这不是一行动起来,立刻就有成绩了吗?”

“这不是我的成绩,全是托了大哥的福。”她停在岸边,望着水面:“大哥,我懂得很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说的是蠢话,你也不要见怪。”

“你说,没有关系。”

“我这几天一首在想,吴连那边有的是药,这边的销路也不成问题,那么大哥你能不能多派几艘货轮过去呢?这样不是效率更高、获利更快吗?”

程英德苦笑了

一下:“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多余的货轮。”

林笙疑惑道:“可我在天津的码头边总能看见乘风的轮船,那么多的轮船……”她随即想起来:“我忘记了,那些船是给日本人送劳工的。”

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程英德沉着脸往远看,心里则是翻腾起了许多新仇旧恨。

“我会设法再调出一两艘轮船来给我们。”他忽然说。

“可是日本人——”

“日本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了这一句强硬的话后,他顿了顿,又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日本人当真不满意了,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我们暂且忙我们的,不要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