宍儿丸 作品

第85章黄沙漫卷·荒诞退敌(26)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了!”

一个老兵油子惊恐地后退,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j+y*b/d+s+j\.!c-o′m-

村口一个负责警戒的小兵目睹了全过程,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战场后方,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带着哭腔:

“校尉!校尉大人!不好了!李家村的人……李家村的人刀枪不入!砍不动啊!”

此刻的校尉,正被柳娘和另一个壮硕的妇人合力按在地上。

柳娘骑在他胸口,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揪住他的发髻,另一只手屈指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再次在他脸上留下五道“纪念”。

校尉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因愤怒和屈辱扭曲得不成样子,奋力挣扎着,嘴里不干不净地狂骂:

“贱妇!泼妇!反了!都反了天!老子要把你们……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变了调的惨嚎,硬生生掐断了他所有的污言秽语。

那声音太过突兀凄厉,以至于整个混乱嘈杂的战场都为之一静!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愤怒的、惊恐的、茫然的,都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聚焦到了校尉身上。

只见被柳娘按在沙地上的校尉,动作诡异地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极度滑稽的瞬间:愤怒、惊骇、羞耻、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那张本就扭曲的脸看起来像个揉坏了的泥人。

而他腰腹之下……那条原本束得紧紧的、象征着他最后一点威严的牛皮裤带,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地断了!

质地粗糙、沾满沙土的裤子,瞬间失去了支撑,非常丝滑地、顺从地心引力地,滑落下来。

一首滑落到脚踝,露出了两条毛茸茸的腿和一条同样沾满沙土的、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亵裤。

一阵裹着沙粒的冷风,恰好打着旋儿吹过校尉的腿肚子。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

风沙的呜咽声、远处枯枝的摩擦声、兵丁粗重的喘息声、村妇们愤怒的喘息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李家村的汉子们张大了嘴,锄头耙子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官兵们脸上的凶悍和贪婪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和一种荒诞的惊悚——他们不可一世的校尉大人,此刻像个被扒光毛的鸡,光着两条腿躺在沙地上?

柳娘还保持着骑在校尉胸口、揪着他头发、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的姿势,脸上的怒火也僵住了。·2*8′看?书¨网^ -无.错!内′容.

低头看着校尉那两条在风沙中微微颤抖的毛腿,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巨大的困惑。

她甚至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头发的手,仿佛怕脏了自己。

整个李家村村口,只剩下黄沙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以及校尉那两条腿在冷风中无助地、微微地打着颤。

“噗——”

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的笑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不知从哪个角落突兀地冒了出来。

这声笑仿佛点燃了引线。

“噗嗤……”

“嗬……”

“呃…嘿嘿……”

越来越多的、强忍着却又实在憋不住的笑声,如同传染的瘟疫,在李家村的汉子们、甚至外围一些懵懂的官兵中低低地蔓延开来。

那笑声怪异极了,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目睹荒诞的惊愕,还有一种大仇得报般的扭曲快意。

校尉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下沙土的冰冷,听着西周那压抑不住的、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的嗤笑声。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紧接着,一股汹涌的、无法遏制的赤红又从脖子根急速蔓延上来,瞬间烧透了他的耳根和整个脸颊!

那是一种比被柳娘挠破脸还要强烈百倍的、深入骨髓的羞耻和暴怒!

“啊——!!!”

他猛地爆发出比刚才裤带断裂时还要凄厉十倍的、不似人声的嚎叫!

巨大的屈辱感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脑子。

他疯了一样猛地推开还骑在他身上、表情呆滞的柳娘,双手死死地、慌乱地去提那滑落在脚踝的裤子。

动作因为极度的羞愤而笨拙不堪,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绊倒。

“滚!都给老子滚开!”

他朝着那些想上前搀扶的亲兵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己经

完全破了音,嘶哑得如同厉鬼。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们的眼!”

他手忙脚乱地终于提起了裤子,用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裤腰,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李家村的方向。

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来:

“好!好一个李家村!好一群刁民!给老子等着!等着!”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以一种极其狼狈扭曲的姿势,朝着自己拴在不远处枯树下的马匹狂奔而去,好几次因为慌乱差点栽倒在沙地里。¤,小{?-说?宅?? 3追!~最>u3新2~?章`3节?

那攥着裤腰、夹着腿狂奔的背影,在漫天黄沙中,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又滑稽的逃命图。

剩下的官兵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个被柳娘挠得满脸开花、还在痛苦呻吟的同袍。

再看看自家校尉那仓惶逃窜的狼狈背影,最后目光落在那些虽然衣衫凌乱、沾满血污却依旧眼神凶狠、如同护崽母狼般瞪视着他们的李家村妇人们身上……

一股寒意混合着荒诞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连滚带爬?

不,他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连地上的伤兵都顾不上抬,像一群被猛兽驱赶的鬣狗,调头就朝着校尉逃跑的方向没命地追去。

兵器丢弃了一地,在黄沙中反射着黯淡的光。

转眼间,尘土飞扬,官道上只留下几滩刺目的血迹、散落的破旧皮甲和几把卷了刃的刀,以及那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仓惶背影和惊恐的呼喝声。

死寂再次笼罩李家村村口。

这一次,死寂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极度的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丝丝挥之不去的荒诞。

李大山第一个回过神来,猛地扔掉手里的木棍,冲到柳娘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孩儿他娘!你没事吧?伤着没?让我看看!”

他粗糙的大手急切地检查着柳娘身上,发现除了沾满别人的血污和沙土,只有几道无关紧要的擦痕时,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但心依旧在胸腔里狂跳。

柳娘仿佛这时才彻底回魂,她甩甩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残留的血污和皮肉碎屑。

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沙土和血迹的粗布衣裳,身体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微微发抖。

刚才那股豁出一切的悍勇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阵阵后怕的冰凉。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没…没事。”

村民们也渐渐围拢过来,女人们互相搀扶着,看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又看看地上官兵留下的血迹和狼藉。

再看看远处官道上早己消失的烟尘,一种混杂着庆幸、茫然和巨大荒诞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这……这就跑了?”

一个汉子捡起地上官兵丢下的一把豁了口的破刀,掂量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刀枪不入?真神了……”

有人喃喃自语,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妇人身上逡巡。

“多亏了柳娘!多亏了咱们村的婆娘们!”

赵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大部分是敌人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激动,“要不是你们……”

“可吓死俺了!”

孙寡妇拍着胸口,脸色依旧煞白,“那刀……那刀就冲着俺后脖子来了!”

“俺都以为要交代了!结果……结果那刀它就……它就软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中心很快聚焦到了那不可思议的“刀枪不入”上。

没人看到,在李佳瑶低垂的眼睑深处,那丝一闪而过的、如同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光芒。

与此同时,在她识海深处,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尖锐到破音的童声正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宿主!李佳瑶!你这个……你这个……!】

【恶趣味!比红莲业火还猛!比九天玄雷还炸裂!】

【割裤腰带!堂堂藏神大佬!用神识!割!裤!腰!带!】

【本系统棉花团儿活了……不,本系统诞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这么清新脱俗又丧心病狂的操作!】

【那校尉的表情!那全场死寂!那冷风!那毛腿!啊啊啊!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数据流都要紊乱了!】

【宿主!你的下限呢?你的格调呢?你的藏神期大佬包袱呢?都喂了滚滚吗?!】

棉花团那

奶白色的光球在识海里上蹿下跳,疯狂闪烁,光晕激烈地明灭变幻,如同一个被烧短路了的灯泡,充分表达了它此刻内心的滔天巨浪和强烈谴责。

李佳瑶的神念慢悠悠地飘过去,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精准地“戳”了一下那个暴走的光团。

【闭嘴,棉花团儿。这叫战术性羞辱,瓦解敌方斗志于无形。效果不是挺好?】

棉花团:【……效果是挺好,校尉差点当场羞愤自尽!宿主你管这叫战术?!这分明是精准打击敌方羞耻心!】

李佳瑶:【嗯哼,精准打击也是打击。兵不厌诈,懂?】

棉花团:【……本系统不懂!本系统只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光团猛地一缩,躲到识海角落里,假装自己是一颗自闭的棉花糖。

“好了好了,都别愣着了!”

李大山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村口的凝滞气氛,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环视着惊魂未定又带着胜利喜悦的村民,脸上重新焕发出主心骨的光彩。

“官兵是被打跑了,可保不齐还会再来!咱们不能干等着!”

他大手一挥,指向地上散落的兵器:“先把这些破烂收起来!刀啊矛的,铁家伙,回炉重造总能打点锄头镰刀!皮甲破了也能补补,挡挡风沙!”

“对对对!大山说得对!”

赵婶立刻响应,弯腰就去捡脚边一把卷刃的腰刀,“蚊子腿也是肉!不能浪费!”

“还有这些血迹!”

李铁柱指着地上刺目的几滩,“赶紧铲了土埋了!看着晦气!别引来野狗豺狼!”

“男人去修墙!把豁口堵严实了!女人家赶紧回家看看娃!烧点热水,给刚才冲在前头的姐妹擦擦!”

柳娘也缓过劲来,虽然脸色还有些白,但声音己经恢复了平日的利落。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恐惧和荒诞感迅速被忙碌的、重建家园的踏实感取代。

收捡兵刃的,铲土掩埋血迹的,检查土墙损毁情况的,互相搀扶着往家走的……

李家村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混乱的风暴后,再次恢复了它特有的、顽强的生气。

李佳瑶也跟着柳娘往家走,小手还“心有余悸”地紧紧抓着柳娘的衣角。

路上,她状似无意地轻轻碰了碰柳娘。

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安抚和滋养意味的暖流,悄无声息地渗入柳娘疲惫惊悸的身体。

柳娘只觉得心头那股残留的寒意和后怕似乎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脚步也轻快了些。

嘴里还念叨着:“瑶儿别怕,都过去了,回家娘给你熬点压惊的糖水……”

回到家,柳娘忙着去灶房烧水。

李大山则立刻召集了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和汉子,聚在自家简陋的堂屋里,气氛凝重。

“这次是打跑了,下次呢?”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敲着旱烟杆,满脸忧色,“那狗官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这么大的脸,绝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这十几个兵痞了!”

“咱们村这点人,这点家伙什,真能挡住大队官兵?”另一个汉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明光纸……唉,怀璧其罪啊!”

李大山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搓着,“那方子……虽不是咱们全村眼下唯一的活路指望,可也成了招祸的根苗!”

“交出去,是死路一条;不交,恐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