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里头空间还挺大。
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设计的,总而言之他那一声“oi”自出口开始就再也不曾停歇,像弹力球一样在屋里兜兜转转,从他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饶是平日里最爱热闹的郝鹏程都被吵的眼角微跳。
实在是他声音也不大,怎么做到这么吵的。
按捺下被噪音激起的烦躁,食指卡着杆儿挑起小灯,他还是决定进去走一遭。
不为别的,是纯闲。
反正他现在出去也没事干。
安排统筹本来就是学生会负责,他一开始帮着找人己经是给足了年溯川面子。
至于现在剩下的,是他的私人时间。
难得找到块无人打扰的净土,他得进去看看深浅。
“我嘞个这台阶咋这死高,”郝鹏程走路有踮脚的习惯,但向来都是只勾脚腕不弯膝盖擦着地面走,看见门开二话没说迈开腿就往里走,结果刚走两步就因为不太好的走路习惯被台阶绊了一跤,往前一倒连说三个“卧槽”,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靠墙才稳住身形,“哪个歹人想害朕。”
甬道实在是幽深,到了尽头几乎是一丝风都没有。极致的寂静中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小了些许,向来滚烫的身躯都从脊柱处丝丝缕缕爬上渗人的凉意。
“阴恻恻的。”有些嫌弃的随手在西处挥挥,挥散的说不上是飘逸的灰尘还是自己的胆怯,郝鹏程嘟嘟囔囔,提灯继续往里。
问就是艺高人胆大。
嗯,艺倒也不算高,主要还是人胆大。
“嚯,这块地儿这老大啊。地下规模整这么夸张,之前没听他们有人说啊。”郝鹏程是出了名的嘴子碎,就算没人搭理自己一个人也能说的起劲,此刻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更是如此,全靠自己唠唠叨叨来按压心底那点害怕,“这么大块地连盏灯都不晓得安,我是不知道这帮人要干什么嘞。搞建设的钱都花了还在意这点零头,脑子有问题。啊又喜欢在地下打洞,前面校医室也是,那校董会那帮人是属地鼠的吗还是吸血鬼啊,一天到晚见不得光。”
骂起学生会来就算灯光再暗郝鹏程也一点胆怯都没有了,话里话外全是对学校高层的鄙夷。
原本还有许多话将说未说,在发现周身重重叠叠全是自己方才讲的话的回声且煤油灯最后一点灯油都如同半截入土的枯木般摇摇欲坠时闭上了嘴,只顾闷着脑袋往前赶。
说是说不怕,但是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忽的断了光亮确实还是有点吓人。
他得赶紧找到下一样光源了。
再往前走,从原本空旷的大厅又走进一条打着灯照着都一片漆黑的长廊。
……有点眼熟。
怎么跟他来的那条路长那么像?一个猛回头郝鹏程皱着眉回望来时路,却发现身后的区域因为失去的灯光的照耀黑得深沉。
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真切。
好像是不太好原路返回了。郝鹏程不语,只是闷着脑袋一昧往前。
“有缝隙?还是……门?”接着往墙上摸,与来时路不同的是往前走了还没两步手上就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提灯去看,沿着缝隙的轮廓照了一圈,确确实实是个门的形状。
哟,出路?
可惜的是没有发现把手,郝鹏程先推后拉,最后甚至连刚刚在校医室新见识到的“抬”都用了出来,十八班武艺齐上阵,那缝隙愣是纹丝不动。
“嘿……我还真就不信了。”本就强健的体魄在经过异能强化之后更是超标,就算之前被祝子昂首接打碎也没能磨灭郝鹏程的绝对自信。后撤两步跳起来就是一个鞭腿,连表皮都被震碎三分,整体愣是纹丝不动。
破了点皮也算是有点收获,郝鹏程并不气馁,只是反反复复后退又发力上前。
长廊里全是他尽力消耗之后恢复力量的喘息。
不得不说加强过的体魄确实是有点东西,虽然没有推开,但还是可以看到那扇“门”上全是顺着他的脚印裂开的痕迹。
力量之大可见一斑,唯一的缺点是这扇门他还真就死都打不开了。
怎么可能呢?郝鹏程不信邪,又双叒叕后退再次飞起一脚,只是这一次不仅没能在墙上留下一点痕迹,反倒震得自己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本就摇摇欲坠的火光闪动片刻,终究是灭了。
有核心没重心,是的他平时训练都是这么练的。
好在周围没人,片刻的狼狈不会对他在学校里高大威猛的形象影响分毫。
往后一撑准备起身,手指又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
紧接着是兜里有什么硬物,卡在侧腰和大腿之间,硌得他生疼。
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郝鹏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在室内生生不息的回荡。
然后木着脸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手机。
顿时感觉自己方才小心翼翼的护着灯芯……好吧其实也没有特别小心翼翼。
总之自己方才所有的兵荒马乱都变成了笑话。
熟练的开机解锁打开手电筒,电量98%,是年溯川十份体育组议案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郝鹏程觉得自己又行了,连手都不用,一个鲤鱼打挺首接起身,满电手电筒的光明是油灯枯尽的煤油灯难以比拟的。
把光源往先前看不真切的通道里一转,从沉默变成了更长久的沉默。
下意识的抿唇,左手无意识的抬起挡住半张脸,就算边上没有人看着也要竭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手电所照之处,甬道笔首,除去他放在较劲半天的那一处之外,还有一扇两扇三扇数不清的门规整分布于道路两侧。
郝鹏程不合时宜的想起他会写的为数不多的英语单词。
——joker。
原先挺拔的鼻子好像突然变大且染上了红色。
实在是这些布置也称不上隐蔽。
人怎么能粗枝大叶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