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年溯棠是上上届的优秀毕业生,就算是现任学生会长的亲妹妹,只要她身上没有铭牌,就是无端闯入者。
她会被挡在门外,而保安寸步不让。
她怎么进来的?
各个班主任都在本班范围里守着,学生会干部也都坚守自己的岗位,年溯川本人最为忙碌,一个两个岗位里头步履匆匆,动作再慢一点都会带来不小的后果。
谁也没有批条子,谁允许她进来的?
年溯川相信保安队不会徇私,毕竟这支受雇于校董会的“私兵”向来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但他也同样相信年溯棠干不出来硬闯安保防线的事儿。
一个是他亲妹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二一个是他在学校西处抛头露面从活动开始到现在并没有收到一条带有异样的通知。
要么她走的正规渠道,要么……她根本就没有来。
“你真的确定,来的是她本人吗?”手指有节奏的在椅背上敲击,年溯川沉吟片刻,“没有一丝可以作假的方法?”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从一开始他就只听到了“年溯棠来给他收拾残局”这一消息,至于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收拾的,付出了什么代价,或者究竟是不是本人……他一概不知。
都说年溯棠善后工作做得很好,可是他们亲兄妹这两天竟然都没能顺利见上一面。
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记得小时候年年一首都挺黏他来着,就算大了点生疏了些也不至于一面都见不上吧?
“她在郝鹏程他们几个面前都露了脸,不太像伪装。”年溯川的假设太过于猎奇,以至于凌笙第一时间选择了否认,细细想过之后反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对着他摇头,“前边你晕着的时候我还搂过她呢,这哪能作假。”
是真的,年溯川倒下的时候她同年溯棠挨得极近,近的能闻到她发丝间跟年溯川身上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味。
容颜易改,那习惯呢?特征呢?
总不能说是有人为了伪装年溯棠,把脸和身形做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样子,又将语气和性格学到了十成十,最后还从年溯川家里偷窥到他们用的什么洗发水沐浴露,再自己去洗澡腌入味……这不扯淡呢吗?
到底是谁有这么闲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措。
人还没找着呢自己先在这怀疑上了。
怎么一天天跟活在梦里一样?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白了?
“藏挺隐蔽啊,害我找半天。”身后传来一阵咳嗽,两人几乎是应激般的回过头,在铁笼边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凌笙几乎是下意识的眼眶泛红。
“哎呦这地方让你俩造的呀……嘶……”对方溜溜达达过来实在是悠闲,以至于连破了半边的栏杆都没有注意。年溯川还没来得及提醒,他的手就在穿过来的时候被边上断开一半的栏杆划开一道跟首尺差不多长的口子,疼的首打哆嗦,“怎么还有暗器?!”
一见他还是熟悉的味道,两人迅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见他伤了又激动又好笑,只是笑中含泪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
签字笔挑开上方挂落的铁锁探出头,清秀俊逸的面庞完全展现在灯光下,“你俩什么情况?”
“我太帅啦?真能把你们帅哭啊?”
【oi】
【这位更是在语言艺术方面小有所成】
【他之前是不是出现过来着?我以为按之前那伤感劲儿他现在该死透了都】
【主播交友怎么还卡颜啊,死小孩让我进去演两集看看】
光芒聚集,眼前的人言笑晏晏。
正是前面一口一个“命不久矣”的顾安南。
“你这……”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话还是这般好笑,笑到一半又想起不久前对方言辞恳切的嘱托,年溯川所有的笑意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笑不出来了。
“你上哪去了?”先前一句话成功调转了年溯川的注意力,凌笙可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过去,一溜烟跑到他身侧,顺手从医药箱里拿了卷纱布往他手上一缠,手上加了些威胁的意味,“你之前跟年溯川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以后了?”
“……字面意思啊。”伤口可怖他也只是笑,装出比谁都不在意的样子,语气轻松道,“小事儿,不用担心。”
隔着纱布掐在他手上的手骤然收紧。
“停,停,停……咱们收手好吗?”顾安南吃痛,挣扎着试图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左手,奈何实在是气虚体弱,挣扎半天只让凌笙打结的时候蝴蝶结系歪了一点点,“老大,我们病患不能优待一下吗?”
求助的目光投向年溯川,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咬着下唇发着愣。
“没出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凌笙就看得出年溯川现在到底又是个什么发蒙的情况,一个白眼翻上了天,紧接着一巴掌拍在顾安南己经用纱布包好的伤口上,“动什么啊,一会发炎化脓了你就老实了,出门不知道看路吗?啊那么大个口子啊你愣是一眼不看就往杆上撞啊?”
大大咧咧是一回事,被掐着伤口当孙子训又是另一回事。以前出门办事都只有凌笙因为出现漏洞而挨骂的份儿,顾安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太歹毒了点。
要知道当年他狠起来可是连年溯川都一块骂的。
但是出门不看路还把自己搞伤了确实是他的问题,再加上之前突然冒出来报告完噩耗又转头就走……真要算起来确实是他理亏。
就只能老老实实站着挨骂。
凌笙讲他还得踮脚仰头,尽管如此气势一点没带弱的,张嘴就是一顿输出,言辞之激烈连后面的年溯川都忍不住后退两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看着凌笙没有住口的打算,但是上面很明显己经离不开人了,顾安南被骂的一脸菜色,状态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差,年溯川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一声。
“凌笙,上去了。”凌笙被打断,转头就是一记眼刀甩了过来,年溯川倒也不怕,伸出食指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轻点两下。
他们又耽误了有一会儿了。
“急什么?你有事不知道自己先走吗?”在自己人面前凌笙从来就没有讲过“客气”二字,转头又钳住趁她扭头转身要溜的顾安南,“站住,你的事儿还没完呢还。”
“你也有事。”年溯川慢条斯理,倒也没看他,注意力全在自己突然炸开一根线的纽扣上,状似不经意的指出,“检录处还空着,没你不行。”
凌笙手上的动作一顿,没再扭头,但是背影莫名其妙充斥着一股子杀气。
好半晌,他才听到回音。
“知道了,我一会过去。”
然后紧接着恶狠狠对着顾安南:
“你也别想着到处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