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旬的佛骨能不能镇住昆仑龙脉,林兮不知道。首发免费看书搜:小说虎
但是敢明目张胆把这话说出来的,好像面前这人是第一个。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真牛逼要么是真傻比,但是通过对方沉稳的态度来说,应该不能是后者。
波旬微微抬手,佛珠悬浮成曼陀罗阵,每颗珠子都映出他前世金身的不同面相。
或悲悯,或狰狞,或拈花而笑,或怒目降魔。
林兮的阴阳二气自发流转,竟在皮肤表面凝成黑白纹路。
他自己感觉挺炫酷,其实若是光着上身的话,老远一看跟斑马似的。
傩面人铜镜炸裂,袖中九张人皮符咒化作赤练蛇袭来。
波旬僧袍无风自动,业火在虚空勾画出血色“卍”字。
那些火蛇在触及林兮前突然调头,反将傩面人困在火圈中。
“地脉。”
波旬的警示让林兮本能跃起。
原先立足处裂开丈宽地缝,涌出的黑水里浮沉着无数婴灵嚎哭。
傩面人趁机遁入裂缝,最后传来的冷笑在山谷回荡:
“教主在昆仑等着你们。”
林兮刚要追击,却发现波旬在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凑上去一看,一枚青铜碎片嵌在他的掌心。
就这东西,能破的了波旬己经成为邪祟的金身?
这听起来就像是你家楼下的小孩子,拿着一把硅胶玩具萝卜刀,生生给你捅成重伤一样的荒诞。
林兮瞳孔骤缩,无漏金身,就这么容易被伤害?
“不过众生因果债。”
波旬微微攥拳,碾碎了掌间碎片,再摊开手时裂纹瞬间愈合。
他弯腰拾起片沾血的树皮,上面歪斜刻着生辰八字。
目光凝视着弯弯曲曲的古槐。
林兮眯了眯眼睛,现在才觉得,这棵槐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颇为扭曲的人形。
“女性走山客,被活剥人皮时还怀着六个月身孕”
“距今三十载。”
波旬话音未落,山涧间再次传来无数婴童的哭声。
之前,林兮还对这个妄天枢抱有一丝幻想,备不住这群人只是偏执一点的疯子罢了,终究是为了成仙而己。
只是和八匠的理念不同。
或许他们成了仙,树立了不同的秩序,也并无不可。
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还是那些百姓。
如今再看,这就是一群不择手段视人命为草芥的畜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林兮沉默地拔出最后树上钉着的三根起尸钉,钉头上的血槽还残留着黑褐色痕迹。
这次他没有多问,只是将钉子深深埋入业火灼烧过的焦土。
山风卷来纸灰,千婴潭重归死寂。
这是路上,林兮买的一些黄纸,想不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希望这群小家伙,下辈子投个好胎。
皮卡重新启动时,林兮点燃了一支烟,后视镜里的波旬正在超度那具己经快和槐树融为一体的风干女尸。
月光落在他眉间红痣上,映得那抹朱砂像滴永远新鲜的血。
似是林兮看花了眼,再看过去时,眉心还是那个妖异的血莲花。
......
“波旬前辈。”
“嗯?”
“问您个问题,您要是觉得不想回答也别生气,行吗?”
林兮目视前方,苍白的车灯晃在崎岖的路上,显得无比阴森。
“你说。”
“您为什么会化身魔罗?我觉得像您这样的得道高僧,就算没证得传说中的罗汉位,起码也不会背道而驰变成现在的......模样。”
林兮语气复杂的问着,甚至己经做好了下一秒波旬首接动手的准备。
他在自己的心里,形象太复杂了。
波旬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回答着林兮的疑惑:
“孩子,你觉得,这世间有佛吗?”
这话很久以前,药禅明也问过自己。
但是那时和现在,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
不等林兮回答,波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或许有吧,只是贫僧没有感觉到佛陀对世人的慈悲。”
此话一出,林兮也忍不住为之侧目。
这是一个高僧该说出来的话吗?
“佛陀,更像是一种思想,一种引人向善的思想。”
“或许他真的存在,但和我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对世人的帮助,也仅限于思想上的慰藉。”
“我前世的记忆,并没有随着变成邪祟而缺失。”
“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己。”
“曾经的贫僧,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沙弥罢了......”
本来林兮以为,波旬会讲出一个和药禅明相似的经历,只不过一心向善却饱经风霜,看尽世间冷漠后坠入魔道的俗套故事。
却没想到,波旬的经历,更
加精彩。
不像他口中所说,曾经是个不起眼的小沙弥。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一个崇尚佛教的国度。
人们都愿意相信,只要一心向佛,最终佛陀都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波旬从小没有展现出超人的佛学天赋,相反,他很普通。
家境贫寒,食不果腹,于是乎作为家中最后一个孩子,他被送到了当地的圣地烂陀寺去修行,其实说白了就是养不起他了。
和那些王公贵族之子不同,他没有背景,出身吠舍阶层,甚至父母送到寺院的供奉都屈指可数。
他也只能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打杂的小沙弥,在夹缝中生存。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率就是,从小他就能探听人心。
师兄弟们念经听法时,他在打扫。
师父们享受着供奉大快朵颐时,他在饿肚子。
在这凡人眼中的圣地里,他看过听过太多的言不由衷。
但是这并不耽误他的愚钝,和一颗最基本的向善之心。
成年后,他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对佛学有了天翻地覆的理解。
甚至辩法之时,也很少有人能超越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和尚。
虽然不受待见,但那时候的寺院教的东西不仅仅是理论,更多的还有术法。
倘若只有知识,又怎么能让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折服。
可能是听多人心后,他逐渐对这个金碧辉煌的烂陀寺产生一种由衷的厌烦,最后,在佛法和术法无人可敌之时,他离开了这座圣堂。
与其聆听着这群贵族无病呻吟,不如替我佛,真的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