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福气深厚

“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开花了。”她说着,轻轻抚摸着叶片。

“太好了!”林夫人喜滋滋地说,“正愁靖王妃寒梅宴上带什么花呢。这下可有着落了。”

“靖王妃的寒梅宴?”沈长菱一愣。

“是啊,每年年关前,王妃都会举办寒梅宴。”林夫人解释道,“每个人都要带一盆花去,摆在正厅里一边吃一边赏,好不热闹。往年我都带牡丹,今年能带着兰花去,也算是个新意。”

林夫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手指轻轻抚过桌上那支刚刚复苏的兰花,“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坐在对面的沈长菱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这说明夫人福气深厚。兰花本就难养,能在您手中重获新生,想必靖王妃见了也会十分欢喜。”

林夫人被这句恭维取悦,眉眼间尽是笑意,“长菱说得是。这兰花可不比其他花,娇贵的很。”她停顿片刻,又道,“说起来,你这丫头来我府上也有些日子了,倒是帮了不少忙。”

沈长菱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夫夫人不好了!含嬷嬷在打扫房间时上吊了!”

林夫人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死了没有?”

“没没死。”丫鬟瑟瑟发抖,声音越发颤抖,“被路过的小厮发现,及时救了下来。但她现在在院子里闹着要见老爷”

“废物!”林夫人猛地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溅在桌面上,“这么多人连个老婆子都看不住!”

沈长菱暗自思忖,一个下人竟敢如此放肆,这林夫人未免太过软弱。她的目光落在林夫人紧握的拳头上,看得出这位主母正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院子里传来含嬷嬷歇斯底里的喊声,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放开我!我想见见大老爷!要见老夫人!我要回京都!你们这些小畜生,谁敢拦我!”

林夫人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厅堂。沈长菱和桂花紧随其后。

院中一片混乱,十几个下人正和含嬷嬷纠缠在一起。那些小丫鬟小厮碍于含嬷嬷的年纪和地位,不敢用力,反倒被她挣脱了好几次。含嬷嬷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脖子上还留着一道明显的勒痕。

含嬷嬷见到林夫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激动。她挣开几个丫鬟的手,踉跄着向前几步,“夫人!我可是李家的老嬷嬷,老爷小时候还喝过我的奶!就因为我多说了两句话,您就让我去做粗活?”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眼中泪水横流,“我含药为李家操劳一辈子,临老了却要受这种羞辱!您要杀要剐随便,但不能这样侮辱我!”

沈长菱站在一旁,注意到含嬷嬷看向自己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目光让她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香囊。

林夫人怒不可遏,抄起廊下的花瓶就砸了过去。含嬷嬷躲闪及时,花瓶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几个丫鬟吓得惊叫出声。

“贱婢!”林夫人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奴才,我想怎么发落你就怎么发落你!”

含嬷嬷擦了擦眼泪,突然冷笑起来,“夫人想卖我?可惜我的身契在老夫人手里!您就是再不满意,也得忍着!”

林夫人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她转身对桂花说,“去请老爷过来,就说含嬷嬷要寻死觅活!”

桂花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林夫人吩咐人搬来椅子和茶点,拉着沈长菱坐下,“来,咱们继续聊靖王妃的寒梅宴。听说今年的宴会规模很大,连京都来的贵人都要参加。”

沈长菱看出林夫人是在故意气含嬷嬷,也就配合着坐下嗑瓜子,“是啊,听说靖王妃特意从南方运来了不少珍稀的花卉,就为了装点宴会的场面。”

含嬷嬷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她几次想要说话,却被林夫人的丫鬟死死拽住。

不多时,李县令匆匆赶到。他身着官服,想必是从衙门直接赶来的。含嬷嬷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扑通跪地抱住他的腿,“大老爷!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老奴伺候您一辈子,从您还在襁褓里就开始照顾您。如今老了,却要受这般折磨!”

李德含怒视林夫人,“你就是这么掌控家务的?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非要闹到我这来!”

林夫人悠悠喝了口茶,语气淡然,“老爷不是说过吗,打杀下人轮不到我做主。您自己看着办吧。”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这李县令怕是被这老奴才迷了心窍,连自家夫人的面子都不顾了。难怪林夫人对含嬷嬷如此忌惮。

李德含皱眉道,“含嬷嬷年纪大了,做些轻省活计就是。何必非要让她去洒扫房?”

林夫人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老爷说得对。不如让含嬷嬷回去继续管着内院的钥匙?让她继续在我耳边嚼舌根,说长道短?”

含嬷嬷立刻跪爬到林夫人脚边,“夫人息怒!老奴知错了!老奴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林夫人冷笑,“现在知错?早干什么去了?”

“你这话可是有些过了。”李德含眉头紧皱,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悦。他站在厅堂中央,身形挺拔,官服上的补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庭院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连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含嬷嬷立即跳了出来,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指着沈长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角色!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那兰花早就死透了,连经验老道的花匠都说没救了,就凭你?”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在院子里回荡。几个路过的丫鬟闻声驻足,却又不敢多看,低着头快步离开。

沈长菱站在那里,青色的裙摆被风轻轻拂动。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直视含嬷嬷,“我治好了夫人的兰花,这是事实,你又能如何?”

这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含嬷嬷心上。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胡说八道!那花早就已经枯萎了!”

“哦?”沈长菱眼神一凛,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我都没说它死了,你倒是很笃定?莫非”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含嬷嬷,目光如刀,“这花是你动了手脚?”

含嬷嬷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不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突然,她像疯了般扑向沈长菱,“我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