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乔回答时并未想过周沉会登门的可能性。
她知周沉不会去,就像知道向知南既然想在她这拉回一点好感,便不会无视她的立场跑去周沉面前示威一样。
至于这份伴手礼。
沈颐乔检查过了,是份普通的搬家礼物,里面没有掺杂任何暗示性的礼物。
他送,或许是因为少年心性。
肆意惯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就是沈颐乔搬回来住最大的烦恼。
楼上住着与她渐入佳境沉稳缜密的现任老公,楼下住着年轻气盛且狗绳也经常性拴不住的前男友。
沈颐乔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和周沉坦言。
在这之前她还拐弯抹角地咨询了几个好友,每次开头皆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场。
开场很逊,她承认。
为此她还在这个故事里特地设置了一个性转。
“我有个朋友,他前任和现任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
“这么刺激?”朋友之一的常弯弯捂嘴感叹。
“所以他现在来问我,他要不要告诉现任,前女友就住他们楼下?”
常弯弯问:“这男的真跟前任分干净了?没有一腿?”
沈颐乔笃定:“没有。~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不不不你别这么笃定,男的嘴里说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我的建议是你别听你朋友一面之词。”
“万一……”沈颐乔试探着说,“真分干净了呢?”
“不可能。”常弯弯比她更确信,“谁家好人分干净了还住楼上楼下啊。”
常弯弯的话侧面印证坦言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问万宜。
万宜抖擞精神:“我们电视台的?”
“不是。”沈颐乔面不改色,“是我初中同学。”
上帝说,谎话掺杂的细节越多,越容易让人相信。
哦对不起,上帝没说过这种话。
沈颐乔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干很地狱的事,所以脑子里地狱笑话一下子多了许多。
“告诉也能告诉。”万宜认真思索后,提出建议。
沈颐乔眼睛一亮:“真的?”
万宜点点头,半晌,遗憾地说:“就是他和现任黄的几率更大了。”
“……”
沈颐乔还想垂死挣扎:“如果他不想黄呢?”
“搬家。立即马上。”万宜说,“远离是非之地。”
万宜的建议说真的很有参考性。
要不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和周沉说想搬家的理由,她还真想这么做。¢0·0*小+说\网` ¢更¨新?最+全+接下来几个朋友的回答或多或少与之重叠,总之没人相信她故事里的男生与楼下前任正清白,人人都说藕断丝连。
在想出搬家的理由之前,沈颐乔决定装死。
毕竟以她对向知南的了解,他只要开始巡回赛,根本没时间过来深市。即便之前热恋期,他们见面频次也不高,在各大比赛之间见缝插针。
有时候匆忙一面,只有深市转机的半个小时。
而年后天气开始回暖,比赛一场接一场,他空白了半年该闷头刷积分才是。
深市的房子形同虚设。
这一点很快得到印证,因为电视台消息畅通,一路过体育栏目组就能听到某某某又参加了某某比赛。
赛事接踵而来,向知南不在深市。
周沉同样发现,每晚给沈颐乔的祝福短信也停在了某一天。
他并未放松警惕,像一头被挑衅过的豹,伺机而动。
不巧的是,他掌管那么大的集团,不可能每天都定在深市。年后出差计划早早定下,并非一己之力可以推迟。
临行前,周沉没支使秘书,而是自己亲自回去取了趟行李箱。
他推着黑色行李箱站在客厅,看沈颐乔忙前忙后给他拿备用药品,竟有些后悔自己回来了。
怕是一会儿分别,沈颐乔没什么,他倒是双腿生根走不动了。
沈颐乔蹲在斗柜前,一盒一盒地确认保质期:“肠胃药和退烧药我都给你拿一盒,用不上最好。就怕需要的时候没法应急。”
这些李秘都备下了,可老婆拿的和别人拿的自然不一样。
周沉认真看着她:“嗯。”
“之前我和常弯弯去德国旅游,刚落地她就感染发炎了。我俩预约医院预约到西个月以后,想找私人诊所,那天是周日,诊所不开门。”沈颐乔絮絮叨叨地说,“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医生上班,开完处方他给我一个单子,我一看,药还得去专门的地方去取。”
她说的状况的确时常有人吐槽。
周沉当年游学时也有一两桩类似的事,唯一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不仅有私人医生,还有专门服务于周家的医疗机构。
周沉做不到百分百感同身受,但仍然在她絮叨的话里扬起唇角。他喜欢听沈颐乔与他分享。
“后来呢?”他问。
“那个药店隔了六七公里。”沈颐乔叹气,“我跑到那,人家说今天正好库存空了,得等两天,或者邮寄到住所。”
“是很麻烦。”周沉肯定道。
“一想德国人的工匠精神,我想等收到药人都好了,最后还是在中超找当地留学生要了一点。”
显然,话里的工匠精神是贬义词。
周沉眼里的笑意更显:“看来我确实考虑不周,得多带点常备药。”
“也不用多。”沈颐乔回头,“你不是去半个月吗?”
“是。”
“那我帮你拜一下菩萨,包你在外顺顺利利不生病。”
菩萨这两个字在这里显得好突兀。
周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菩萨?”
“你不知道?周末我们两家要一起去上香。”沈颐乔蹲在地上仰头看他,“大概知道你人不在国内,没告诉你。”
周沉又问:“我们两家?”
“对啊,我妈通知我的。说是你们家的提议。”
周沉终于反应过来。
深市人迷信,周家每年都有上山吃素斋的传统,他们有时候会在山上住十天半个月,但沈颐乔要上班,没人强求她。估计也就是上山过个周末,权当休养生息。
即便知道父母为人,周沉仍不放心,好不容易两条腿迈出门,在电梯里他忍不住给家里打去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只喊了声“妈”。
方娉然像知道这个长子要说什么似的,连连回复:“我知道我知道,没有那个意思,我绝不催生。”
周沉松出一口气。
挂断之前,他听到电话里方娉然对那头其他人讲:“你还说他不开窍?他这紧张的样子,比你当初开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