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随小引 作品
74. 她是一把刀
她借着摸头上簪花的空当，不急不缓道：“这是我入宫之时老国公赠予的礼物，亦是多年来保命的筹码。”
想起当年的变故，一股愁绪涌上心头，芸昭仪叹气，“当年国公府被人翻了个底儿朝天，愣是影子都没找到。”
“这么多年我寸步不敢离身，总算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务。”把玉简交到国公府后人手中，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老皇帝想要蓉花玉简，可谓费尽了心思。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就在身边。
宋檩欲哭无泪，古老不是说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吗？一双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昭仪娘娘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上次在寿宁宫外才会叫住我？”
芸昭仪抿了口茶水，眉眼间现出愁绪，似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摇头道：“那时我还不确定。”
“你小时候我没见过几回，记不大清，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你的眉眼很像世子爷。”
她口中的世子爷应该就是原身的生父，宋檩眸子忽闪，“那娘娘如何就确定了我的身份？”
芸昭仪起身，抬手示意她陪自己走走。
“回宫前，我去见了古老。”
宋檩有些惊讶，扶着她边走边道：“古老不是在江南么？”
芸昭仪拍了拍她的手，笑得一脸无奈，“自上回你在中都城弄出了动静，古老就带人蛰伏在城南庄子里，随时待命。”
刚拿到蓉花玉简之时，她一门心思想要调查背后的故事，才弄出了些动静来哪想到他们……
宋檩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
突然想起一件事，宋檩停下脚步，“娘娘，廷尉府的文献礼可是我们的人？”
芸昭仪点头，“文家上下知你身份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那他和嘉安郡主……”宋檩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顺从老皇帝，同意娶嘉安郡主，助老皇帝拿到东海五郡兵马的兵符。待兵符到手，老皇帝也要不行了。
芸昭仪叹气，“此事说来话长。”
“文家子弟虽有祖荫，却不允许坐吃山空，男子及冠后会到各地游学，文献礼与嘉安郡主相识于东海游学之时。”
“正是有了这段过往，他才被派到中都。”
这么说文献礼果真早就认识嘉安郡主，郡主对他亦有情谊。
“我听说他不是很愿意娶郡主，这是为何？”二人既有年少相识的缘分，圣旨赐婚应当是水到渠成的美谈才对。
芸昭仪能看得出，她虽已成婚，但于情爱之事尚未开窍，不觉想笑，“大概私人恩怨吧，旁人看不真切。”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假山后有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芸昭仪随太后回宫，不知何时又去别宫？”她拔高了音量，眼角余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一边。
芸昭仪会意，笑着回道：“此次太后回宫，主要是六十大寿快到了。宫中嫔妃许久未见太后，都想在其跟前尽孝，短时间没有离开的打算。”
“听说前些日子承王成亲时秦王妃受了委屈，可有碍？”
宋檩笑着摆手，“多谢娘娘挂怀，太医说皮外伤不严重，太后娘娘已经赏赐了不少好物。”
“对了，太后的六十大寿，想来一定隆重。娘娘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应当知晓太后的喜好，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芸昭仪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来利用自己，大笑出声，“提点不敢当，太后她老人家倒是对夜明珠情有独钟，秦王妃若有心，倒可以去寻一寻。”
“多谢昭仪娘娘。”
还不等出去赏花的皇后一行人回来，双双携手准备离开。
“这不是芸妹妹和秦王妃吗？本宫听说御花园的茶花开得正艳，不如一同去赏一赏？”薛贵妃迎面走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宋檩与芸昭仪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刚才那个监视她们的人，是薛贵妃宫里的。
看来陆皇后在后宫并不能只手遮天。
老皇帝独爱平衡之术，不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允许一家独大，他到底多没有安全感啊？
“给贵妃娘娘请安。”宋檩给薛贵妃见礼。
芸昭仪也要行礼，却被薛贵妃一把拉住，嗔怪道：“咱们都是圣上的妃子，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芸昭仪才不兴她那些客套话，低垂着脑袋，“贵妃娘娘哪里的话，位分不能乱，我只是个昭仪，礼不可废。”
薛贵妃也不纠结，摆了摆手，“本宫知你是极其注重礼仪的，你既坚持，我也不为难。”
“秦王妃，一起去？”
芸昭仪没有说话，她在等宋檩的回答，如果宋檩不想去，她有的是法子让人离开。
宋檩难得好心情，看了看薛贵妃来时的方向，嘴角微扬，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道：“贵妃娘娘刚才似乎从御花园过来的？”
薛贵妃愣了愣，不知她这话是何意。她看了眼身后，扫向自己刚才待着的地方，想着那里确实距离御花园不远，微微颔首。
“既是如此，贵妃娘娘可有碰见皇后娘娘一行？皇后娘娘还在赏花，我们去打扰……似乎有些不妥当。”
薛贵妃心中微怒，她当然知道皇后在那边！
但这通火却不能发，她故作惊讶状态，“那真是不巧，兴许皇后与本宫走的不是一条路，岔开了！”
“御花园大得很，未必就会扰了皇后。再说，遇上了一起赏，多个人更热闹！芸昭仪说是不是？”
薛贵妃想要从她这里找出路？芸昭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正要替宋檩拒绝出声，她自己开口了。
“既如此，那臣妇就去凑个热闹！不过王爷跟爷爷快过来了，臣妇待不了太久。”
“无妨，本宫派人在这里候着，若是王爷跟老王爷过来，直接将人领过去便是！本宫也多年未见老王爷，甚是挂念。”薛贵妃这人还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
宋檩在心里鄙视她，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笑着应下。
芸昭仪朝她看过来，眼神中透着担心，她紧抿着唇，似乎在说她有法子拒绝掉。
宋檩趁着转身，毫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薛贵妃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领着她在皇后跟前露个脸，既如此，她满足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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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高高兴兴赏花的陆皇后，瞧见薛贵妃一行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阴沉沉的看起来相当吓人。
“哟！皇后娘娘也在赏花呀？刚才秦王妃说姐姐在，妹妹还不相，原来姐姐当真在的呀！”她微微欠身，算是行礼了。
陆皇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直勾勾看向芸昭仪和宋檩。她好心好意给二人牵线，没想到让薛氏钻了空子。
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后宫了！
“瞧你这话说的，本宫特地安排昭仪和秦王妃叙叙旧，都让你给搅和了。”皇后话里话外都是责备。
薛贵妃眯了眯眼，才想起芸昭仪和国公府的关系，这么说来，虽然互不相识，却也算不上八竿子打不着。
“本宫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真是不凑巧。”皇后当众给她难堪，薛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
只要她不好，皇后的心情就会很好，凉凉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就一起赏花吧，正好人多，热闹！”
赶巧此时御花园的入口跑来一个宫女，薛贵妃眸子一亮，可不就是先前留在路边的人么？
“奴婢给诸位娘娘请安。”那宫女朝着几位行过礼，才来到薛贵妃身边。
“主子，秦王府的两位王爷来接王妃出宫，奴婢按照吩咐，已告知王妃在此赏花。”
薛贵妃目的达成，宋檩去留如何，于她毫无影响，笑着打趣，“秦小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
“说起来承王和承王妃也该进宫请安了，本宫先行告退，秦王妃可要与本宫一同离开？”她挑眉看向宋檩，完全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宋檩笑着转身，“爷爷是长辈，实在不宜叫他老人家久等，诸位娘娘，臣妇告辞。”
芸昭仪明白皇后今日特地叫上自己的原因，不过是笼络秦王妃。眼下被薛贵妃抢了风头，怕是要给她找些事做。
“秦王妃，我与你一道过去。”芸昭仪跟她一起走，来的时候是三个人，离开的时候依然是。
陆皇后看着离去的三人，气得能咬碎后槽牙。
薛贵妃领了芸昭仪和宋檩，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离开御花园。刚出去就分开了道走，叫人带她二人去见秦王府的人。
薛贵妃身边的宫女一脸疑惑，“娘娘为何叫芸昭仪与秦王妃自行过去，不跟老王爷打个招呼吗？”
跟秦王府的人打招呼？她可不敢。
今日好在宋檩是个聪明人，没有当场揭穿她，才在皇后面前赢了一局。秦王府的人可不好骗。
瞿昙能在暗卫的围堵之下找到宋檩，带着她全身而退，查出真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秦王府的人最是护短，惹急了，直接来一个狗急跳墙，未免太得不偿失。
“秦王府最是看重出身，在他们眼里，只有正统才能继承大统。”她自嘲一笑，只要太子在位一日，她就不能招惹秦王府。
“本宫不是皇后，承王也不是太子，秦王府绝不会帮着本宫。如今只要他们不添乱，于本宫和承王就是好事一桩。”
这京城中的局势谁又说得准？说来说去不过是帝王一句话。既然老皇帝有制衡之心，她就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宫女听不大明白，也不去乱想，跟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