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重重惩处

“可查清了?”贺云徽撂下笔,翡翠扳指叩在黄花梨案头发出闷响。

原先因姜舒月昏迷,贺云徽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行宫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底下的宫人可算是有了喘息的空间。

“回陛下,已经查到了。”

银翎知晓贺云徽素来的作风,行事果决又护短。

打定主意要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允许底下人推脱。

就这么多年训练下来,暗部的每一个暗卫,做事效率很高。

何况这件事还事关最得宠的姜嫔娘娘,银翎更是用心查探消息。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难查的时间,只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查清了来龙去脉。

贺云徽已经不再去州衙办公了,这几日几乎都快住在海棠苑里了。

还是姜舒月怕被人诟病,生生给人撵回龙吟殿去了。

这会心情又不好了,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银翎心里犯嘀咕,只能老老实实的汇报。

“拦路的是苏州刺史关正堂的女儿,关筱竹。”

不光将关筱竹平日里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还牵扯出前几日,姜嫔娘娘和她在琳琅阁起了争执的事情。

听到这里面还有姜舒月被对方刁难的事情,贺云徽眉头皱起。

姜舒月进宫时间不算太长,贺云徽也没见过她红脸,或者惩治下人的时候。

每次到她那,气氛都是乐呵呵的。

听到后面她让侍卫上前教训一番之后,眉头舒展几分,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还是太过仁慈,换做她那姐姐,这关筱竹不死也脱层皮了,哪里还能到朕眼前蹦跶?就该重重惩处。”

福安立在一边伺候笔墨,听罢也觉得这关家的姑娘着实是不像话了一些,抬头小心觑了一眼贺云徽。

只见他面上一片寒霜,斟酌着回道:“陛下息怒,听银翎查探的消息来看,当时娘娘也让侍卫出手教训了一番,并未吃亏。”

贺云徽睨了他一眼,“并未吃亏?朕拨给她那么多侍卫,若连妇孺都阻拦不了,这些人也不用跟着回宫了,直接举刀自尽算了。”

福安嘿嘿赔笑,“陛下圣明,能护卫姜嫔娘娘也是他们的福气。”

只是区区一个从三品的苏州刺史的女儿,都敢如此张狂。

再过几年怕不是都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还打着送女儿进宫的主意,看来刺史一位是满足不了这位关大人的胃口了。

鎏金狻猊炉吐着龙涎香,贺云徽盯了一会,起身走了出去。

“陛下?”福安一愣,放下墨条快步跟了上去。

银翎见贺云徽无事安排,继续隐在暗处。

这几日要说福安哪一条路走得最熟悉,那必然是从到海棠苑的路线。

走了几步他就看出来,这是朝海棠苑去的方向。

陛下连日来都宿在海棠苑,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福安也觉得陛下去的太勤了。

这晌午刚从海棠苑出来,没有几个时辰,又过去了。

“参见陛下。”静玉手里端着一盅药膳,黄芪炖乳鸽的香气飘了出来。

姜舒月已能起身,正坐在榻上看话本,她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缠枝钗,倒比满宫珠翠更显清贵。

烛光映在她身上,映出几分柔弱与娴静。

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贺云徽踏着月色又来了海棠苑。

“天色暗了,这会子看书,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他走进屋内,在姜舒月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陛下您来了,”许是话本有些意思,她看得高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嫔妾仔细着呢。”

静玉不敢打扰主子们说话,放下药膳就退了出去。

姜舒月闻着香气,食指大动,掀开盖子一股香气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子。

舀起琥珀色膏体,甜味在舌尖化开。

好吃得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贺云徽也不着急说事情,拿了她刚刚看的话本,兀自翻看起来。

直到姜舒月将药膳全部喝完,拿着帕子轻拭朱唇。

“那日琳琅阁的事,你倒是对关家小姐手下留情。”

姜舒月睫毛轻颤,歪头看着贺云徽,“陛下是说关小姐欲抢簪子的事情?”

她没想到贺云徽会知道这件事情,随即坦然说道:“确有此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嫔妾已经处理好了。”

贺云徽放下手中话本,“处理?”他似笑非笑地睇她。

“妇人之仁,那关筱竹当街折辱宫妃,按律当杖三十。”

只是打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算什么处理。

火苗蹿高时照亮她眼底碎金,“不过是些小事,嫔妾也已经出了气了,犯不上再打人家一顿。”

贺云徽没有说话,姜舒月看他脸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哪有做皇帝的,教着自己的妃子,怎么惩治官员的家眷的?

被别人知道了,姜舒月怕是要被扣上一个妖妃的名头。

抬手为他斟上一杯温水,“嫔妾知晓陛下心疼嫔妾,但是关小姐毕竟是苏州刺史的女儿,嫔妾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小惩大戒一番便可以了。”

自十日前,刘氏母女铩羽而归之后,关正堂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幸而皇上因为挂念姜嫔伤势,已经不再去州衙办公。

但这件事一直像是一把刀,悬挂在他头顶上。

让他寝食难安。

关筱竹也被他勒令禁足在家,不管刘氏怎么说,他都不曾松口放关筱竹出来。

他坐在书房内,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忽然听到府外一阵喧闹。

管家匆匆爬进来,脸色煞白。喊着:“老爷,宫里,宫里头来人了!”

关正堂眼睛狠狠一闭。

终是来了。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冠,阔步走到正厅中。

一看来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福安,手里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他脚步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福安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他手中拿着一锭金子,作势要塞到福安手中。

“公公,还望您能透个底,皇上究竟是何意啊?”

福安自小跟着贺云徽,好东西他见过不止凡几。

一锭金子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随即面色一冷,不着痕迹地将金子推了回去。

“关大人,咱家可是奉旨行事,您还是莫要为难咱家了。”

关正堂尴尬地收回手,心中愈发忐忑。

“还请关大人的女儿,前来接旨。”

等到关筱竹被不情不愿地带出来之后,福安立刻准备宣读圣旨。

“苏州刺史之女关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刺史之女关筱竹,自恃身份行为张狂,有失体统。着令其前往静观寺带发修行一年,以修心性。苏州刺史关正堂管教不力,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钦此!”

“请接旨吧关姑娘。”

关筱竹听到圣旨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抬头说道:“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福安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冷哼一声,“关姑娘,这圣旨岂会有误?圣上已经格外开恩了,就您这罪过,换做旁人,怕是脑袋都没了。您还在这儿质疑圣旨,莫不是还想抗旨不成?”

被福安这一顿训斥,关筱竹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嗫嚅着:“公公,我……我不敢。”

关正堂赶忙磕头谢恩:“微臣领旨谢恩,定当教导小女,让她谨遵圣旨。”

就在这时,福安又道:“到了静观寺,好好修行,别再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圣上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福安正欲离开,关筱竹突然尖叫道:“不,我不去!我不要去那什么静观寺!父亲,母亲,你们快想想办法呀!”

还未等福安开口,关正堂一把拉住女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还不住口!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

关筱竹眼眶泛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在父亲的威慑下,又不敢再出声。

只能咬着牙,泪流满面地磕头谢恩。

福安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