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在青石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简妮远远望见西尔莎单薄的身影,轻快地挥了挥手。
“下午好啊西尔莎!这么巧,我正打算去报社找你呢!”
她踩着落叶小跑过去,军靴碾碎枯叶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西尔莎背对着她站在报亭阴影里,发梢沾着几片碎纸屑,像沾着未干的雪花。听见声音,她慌忙转身,却被简妮一把抓住手腕。
“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简妮的指尖拂过好友泛红的眼眶,触感滚烫。
“还有脸色......你怎么了?你刚哭过吗?”
她突然噤声,西尔莎衬衫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青紫的抓痕,像是被人粗暴扯开衣领时留下的。
“......简妮。不,我没事,我很好。”
“你骗人。你眼睛都肿了,而且脸色这么苍白,平时你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地上街。你受到了惊吓,对不对?”
简妮的声音瞬间冷下来,手已经摸向腰间藏着的短棍。
“是谁欺负你了?还是上次那个士兵吗?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的,简妮,你别忙活了。他并没有再来缠着我。”
西尔莎猛地抽回手,动作太急,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
“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点暗红,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简妮僵在原地,看着西尔莎颤抖的肩膀,想起她们曾在暴雨夜挤在报社屋檐下分食烤红薯的光景。她缓缓张开双臂,像接住受伤的鸽子般小心翼翼。
“来,深呼吸——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的好朋友。你现在很安全,我保证。”
“简妮......”
西尔莎突然扑进她怀里,泪水浸透了简妮的军装。
“简妮......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你在说什么啊西尔莎?我不明白。”
西尔莎的指甲深深掐进简妮后背。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是一个好人。我也是好人吧?我的妈妈、爸爸、表弟......我们不都是好人吗?”
“巴里?”
简妮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想起风笛拜托她打听的名字,想起审讯室里达米安?巴里蜷缩成虾米的模样。
“你的表弟......巴里?你是说达米安·巴里?对不起,是我没反应过来。”
西尔莎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该是我的错。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看见重要的人死去了。”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得惊飞一群鸽子。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流血还咧着嘴说不疼......”
简妮紧紧抱住好友颤抖的身躯,感觉她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远处传来巡逻队军靴整齐的踏步声,混着西尔莎压抑的啜泣,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
“......哭吧,西尔莎,我陪着你。”
她将脸埋进西尔莎发间,闻到淡淡的油墨味和血腥味。
“看着亲人离世,还要忙着工作,你压力太大了。要不要靠在我的肩膀上?这样能舒服一些。”
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盖住了西尔莎鞋尖渗出的血迹。
巷口的风裹着煤灰,将西尔莎的发丝吹得凌乱地糊在脸上。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碎发,指尖还在,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用了,谢谢你,简妮,看到你我已经好多了。现在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她伸手探进怀里,动作迟缓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滚烫的烙铁,半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这个给你。”
简妮盯着那张边缘磨损的纸,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一个地址?”
“我还可以给你几个人名。但没这个必要,我不想把你卷进更大的危险里。”
西尔莎猛地将纸条塞进简妮掌心,冰凉的手指紧紧攥住对方的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这个地址也该够了。你可以......交给你觉得可靠的人。你的士官长,或者别的长官,比如路易斯叔叔。”
她突然侧耳倾听,远处传来军靴踏地的声响,立刻压低声音。
“我知道有人在打听达米安的事,他们想弄清楚我们在谋划什么。”
“谋划——西尔莎,连你都......?!”
简妮捏着纸条,粗糙的纸边硌得掌心生疼。后退一步,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
西尔莎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铁锈般的苦涩,她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轻声道。
“我不清楚。信不信由你,从头到尾,我只是负责传递一些消息。几张夹在书里的便签纸,一两句藏在小丘晚报杂事栏里的暗号。”
随后她猛地抓住简妮的肩膀,指甲透过布料在皮肤上留下青白的痕迹。她的眼睛通红,却闪着疯狂的光。
“我以前以为这是为了让大家更安全......我并不了解他们在盘算这么可怕的事,直到我刚才听见总编的通讯......”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直到今天偷听到总编的通讯...... 原来我们传递的,都是引向地狱的请柬。”
街道尽头亮起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墙面时,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狭长。西尔莎死死盯着简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算了,我不想辩解或者忏悔,更重要的是及时阻止他们。”
简妮望着好友眼底血丝密布,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坚毅,终于重重地点头。
“好,我会的。我想好了这东西该给谁。比起其他人,她能更公正地对待你们。西尔莎,你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简妮,我信你。晚上八点,千万记住!”
西尔莎再次确认纸条塞进简妮的内袋,探照灯光越来越近,她突然用力推开好友。
“快走!别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
简妮踉跄着后退几步,转身时,看见西尔莎单薄的身影立在巷口,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秋风中微微摇晃,宛如一面即将破碎的旗帜。
...........................
深秋的夜风裹挟着砂砾,如砂纸般刮擦着简妮的脸颊。她蜷缩在阴影里,军装下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第十区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熄灭的雕像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巨兽。简妮反复默念着西尔莎的叮嘱,喉咙发紧。
“第十区雕像东侧...... 左数第三个巷口。”
拐过弯,霉味与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书店门口,那盆蔫头耷脑的黄色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干涸的雨渍像极了未干的泪痕。简妮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警惕地扫视四周,探照灯的光束在远处忽明忽暗。
“找到了!”
她的声音低得像是呓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保持镇定。
她假装蹲下整理鞋带,指尖却在花盆底部摸索。当触到那块松动的砖块时,寒意顺着指尖爬遍全身。
“和早上说的...... 一模一样。”
她牙齿打战地掀起砖块,将纸条塞进去,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触碰滚烫的烙铁。重新盖好砖块后,她的手掌仍在微微颤抖,沾着的泥土混着冷汗,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风...... 笛...... 收 ——”
简妮用气音说道,巷子里的回音让她头皮发麻。她猛地站起身,后背重重撞上书店的铁门,发出 “哐当” 一声。简妮僵在原地,心脏漏跳一拍,直到确认没有脚步声逼近,才敢大口喘气。
“这收信方式简直要命。”
她在心里咒骂,想象着若被巡逻队发现,自己将如何解释此刻的鬼鬼祟祟。西尔莎绝望的眼神突然在脑海中闪过,简妮望向伦蒂尼姆方向闪烁的灯火,眼眶发热。
“从伦蒂尼姆来的人,拜托了...... 西尔莎赌上了一切,小丘郡不能再流血了......”
最后看了眼那盆摇曳的黄玫瑰,简妮转身冲进黑暗。军靴踩碎枯叶的声响惊飞几只夜枭,她却不敢回头,只希望这份承载着信任与救赎的纸条,能顺利抵达该去的地方。
炸薯条店后厨,油锅的 “滋滋” 声突然被一声急促的声音所打断。
“老板!楼下花盆底下新压了张纸条!黄玫瑰那儿!”
学徒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惊慌,仿佛触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麦克马丁甩了甩手上的油,围裙上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拿上来。”
他的眼神扫过正在擦拭匕首的风笛,后者的动作猛地一顿。
“黄玫瑰?这么快!”
风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匕首在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
“肯定是简妮!”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军靴踏得楼梯 “咚咚” 作响,惊得天花板的灰尘簌簌掉落。
号角的手指在作战地图上轻轻敲击,目光却紧盯着风笛急切的背影。当风笛举着纸条回来时,她伸手接过,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纸条边缘的褶皱。
“是你说的那个驻军线人?”
“绝对可靠!”
风笛拍着胸脯保证,金属徽章撞出清脆的声响。
“简妮是打心眼里想帮小丘郡的人,上次还偷偷给难民送过口粮!”
她的眼神真诚而热烈,像是燃烧的火焰。
号角盯着纸条上潦草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
“但愿如此。”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小丘郡的水太深,容不得半点差错。”
“队长放心!我的眼光错不了!”
风笛凑近,鼻尖几乎要贴上纸条。
“‘大坝街 109 号,今晚 8 点’—— 就这么一句。”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
“简妮从来不会说废话,这肯定是个大消息!”
麦克马丁擦锅的动作顿住,铁刷悬在半空。
“大坝街?那可是波顿男爵的地盘,在十区和十一区交界。”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
“那片儿最近戒严得厉害,到处都是巡逻队......”
号角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标注的大坝街位置,指甲几乎要戳破纸张。
“看来今晚有场硬仗要打。风笛,检查装备,半小时后出发。”
她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像出鞘的利剑。
“不管是什么集会,我们都要弄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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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橄榄球场上的跑卫,一往无前,突破敌阵,为队友开辟前进的道路!然后倒下,将前方交给队友!!这,这,这难道不是跟我的工作一模一样吗!太帅了吧!虽然不包含最后的倒下环节就是了。
——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