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啊!
宴北霆!
你快接电话!
告诉我,念念没事!
告诉我,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
火葬场外。
寒风卷着纸钱的灰烬,迷了人的眼。
宴夫人已经哭到失声,瘫软在冰冷的长椅上,由亲戚搀扶着。
宴北霆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了这片死寂。
他看着屏幕上“薇薇”两个字,心脏像是被巨石碾过,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走向角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薇薇。”
“宴北霆!”楚昔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慌乱,“念念呢?念念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她!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宴北霆的心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念念……睡着了。”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先割伤自己,再去刺向她。
“睡着了?不可能!我做了噩梦,我心里慌得很!我要见她!宴北霆,你马上带我见念念!”楚昔薇的声音歇斯底里。
宴北霆喉结滚动,声音艰涩:“薇薇,念念昨天受了惊吓,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我不管!我就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楚昔薇根本不听,固执地嘶喊。
宴北霆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装着骨灰的小盒子,心如刀绞。
他对宴夫人哑声道:“妈,念念……我先交给您。薇薇那边,我必须回去。”
宴夫人泪眼模糊,点点头,泣不成声:“去吧,……去吧,……别让她……别让她太难受了。……”
她现在已经哭的崩溃了,嗓子都是沙哑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疼痛,哪里是可以承受得了的。
“我知道。”宴北霆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挂断了给楚昔薇的电话,又迅速拨了回去。
“薇薇,你别乱跑,在病房等我,我马上回来。”
“宴北霆!你到底在哪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念念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她没事!”宴北霆低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到!”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将那个小小的盒子郑重地交到母亲颤抖的手中。
“妈,拜托了。”
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哀求与沉痛。
宴夫人紧紧抱住那个盒子,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泪水决堤。
宴北霆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停车场。
他必须回去。
他必须稳住楚昔薇。
绝对不能让她发现真相。
至少,现在不行。
医院病房。
楚昔薇像是疯了一样,一遍遍拨打着宴北霆的电话,但都提示正在通话中。
她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想要去找医生,去找护士,去找任何人问问念念的下落。
刚冲到走廊,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传来。
是宴北霆。
他身上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还有……淡淡的烟火味?
楚昔薇来不及细想,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宴北霆!念念呢?!我的念念呢?!”她仰着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凄厉。
宴北霆心脏抽痛,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安抚的表情,伸手想去抱她。
“薇薇,别激动,念念她……”
“我要见她!”楚昔薇猛地推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慌,“你别碰我,!你告诉我,念念到底在哪儿?!”
她的声音尖锐,吸引了路过的护士。
宴北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跟我回病房、!”他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除非你带我去见念念。!”楚昔薇拼命挣扎,双脚乱蹬。
“楚昔薇!”宴北霆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楚,“念念在特殊监护室,医生说她需要绝对安静,!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看她?!”
楚昔薇的动作顿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特殊……监护室?”
“对。”宴北霆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稳住,“她昨天高烧,引起了一些并发症,医生正在全力治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然谁来照顾念念?”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楚昔薇一部分的火焰。
但那股不祥的预感,依旧盘旋在她心头。
“我要看她,我就在外面看一眼,我不进去,我不打扰她。”她声音放软,带着哀求。
宴北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温柔,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不行。医生交代了,任何人不能探视。”
“宴北霆!”
“薇薇,听话。”宴北霆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相信我,念念会没事的。你现在回病房休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楚昔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楚昔薇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好怕,……北霆,……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宴北霆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
薇薇,对不起。
原谅我的自私。
我不能让你现在就知道。
你承受不起。
若是你也不在了,他也我们都承受不起。
到时候,这个家算是彻底的散了。
楚昔薇再次睁开眼,病房里只有她自己。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沉。
她猛地坐起身,不顾身体传来的虚弱感,赤着脚就要下床。
“念念……”
她必须去看念念!
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宴北霆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立刻拧紧。
“你要去哪儿?医生说了你需要卧床休息!”
楚昔薇根本不理会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
“念念呢?我要去看念念!”
宴北霆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挡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