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送暖也驱寒 作品

鬼宅

鬼宅

虞飞甍领着三个姑娘敲响了西厢房的门。

耿太番开门便瞧见了四个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罗官人身边的。”

“回耿师父,怀枝今日奉宋管事之命,将您的侍女送来。”她答道。

“既然事情已经完毕,那怀枝便告退了。”

“等等——”他将她叫住。

虞飞甍一脸疑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这三位耿某不熟,想请怀枝姑娘帮忙介绍一番。”

视线移到他的三位侍女脸上,他怎么觉着心里头这么不舒坦,凭什么罗珩的三个侍女个个貌美出众,到了他这就都一般般呢。

耿太番自是不知其中缘由,只能大和尚摸不着头脑,虞飞甍心觉也是,便都给他介绍了番。

“这是秀红,手脚麻利做事踏实,”她一一介绍道,“这两个是胡桃和海棠,都是做事仔细认真之人。”

将人送到,她瞧着耿太番都已经认识了,便告退离开。

西厢房距离东厢房并不遥远,她只是稍走几步路便能回去,途经侯爷寝室,里头倒像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傅清一脸怒气走出来,正好被她碰见,只见傅清质问管家,“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田契账簿上动了手脚?”

管家也深觉冤枉,“傅清侍卫,此事与小的绝对无关啊!”他虽一向负责管理田契账簿,可是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这些可是侯爷名下的田契。

“那你说,还能有谁?”傅清恼怒,刚刚侯爷发怒都牵连到他了。

这些田契的账有大额数目对不上,其中一定有人私吞,侯爷下令严查,定要查出对账簿做过手脚之人。

“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人借着这次府里的混乱,偷偷在账簿上做了手脚?”管事大胆猜测。

那人或许以为可以揩上一笔,却没想到侯爷会在此时查阅账簿,正好查出上面数目不对。

傅清听罢凛眉,不管是谁,触了侯爷的霉头,就少不了要挨罚,“你不如好好想想,这账簿还有谁经手过,好方便我帮你调查。”他冷哼一声。

“这丶一定是谁趁乱捣鬼,请傅清侍卫相信我啊!”管家满脸愁苦,傅清侍卫是侯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他肯信自己,才能帮自己说些好话。

“对了,账簿在小的这只负责保管,而记账等等都是田庄那边的人,傅清侍卫不妨去查查他们,也好在小的这里……”找他的原因,他根本没有干什么啊,这不是徒劳无功嘛!

傅清烦躁转身,正好看见阁楼下站着的虞飞甍,眼神一凶。

虞飞甍被逮到了,也只是大方行礼,接着便途径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进入院子,恰好迎着妤晚,她抱着盆,里头是罗珩将要浣洗的衣裳,“妤晚姐姐这是?”

妤晚笑道:“这不,去洗衣服。”

天气乍冷,虞飞甍关心她,“要不要给你烧些热水兑着用。”

“不用,这才几月天,还不至于洗个衣服就冻手。”妤晚失笑,趁着这会将要中午,温度上来了,她正好去把衣裳洗了,再拿去晾晒。

虞飞甍点头,两人便错开了,一个前往院落里,一个进了厢房。

直接推门而进,角落的金丝勾边炭炉子已经熄了,但屋子里头相比于外面还是暖和的,不料厢房里只有罗珩一人,她以为至少芊兰也会在的。

罗珩赤着的上半身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将上衣披上身,那衣服款式与一般不同,前襟多了几道梅花扣子,一一扣上要不少时间。

她顿住在那儿,刚刚推门而入的瞬间,她虽然没有看的太清,但也的的确确看见了他健硕的身材。

“先生,是怀枝莽撞了。”她赶忙道歉,头也低了下来。

谁知道里面的人会正好在换衣服啊!罗珩处变不惊,自己扣上了梅花扣,“芊兰身子不适,我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看似毫不相干的一句话,倒是缓解了两人的尴尬,虞飞甍接话,“芊兰怎么了?”

明明一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子不适,况且刚刚遇见妤晚她也没有跟自己说起。

“她突然不适,女子的不适。”罗珩干巴巴解释。

到此,虞飞甍可算是明白了,也不多问,但是他好端端的,怎么要换衣裳。

说来也奇怪,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不曾说出口来,罗珩便似是听着了一般,“刚才趁着妤晚将要去洗衣,便换了身衣裳,又因为布料有些不适,才换上的这件。”

看了看时间,再过会儿又要到了用膳的时辰,估摸着傅邵又不知道会命厨房做些什么来款待他们。

罗珩收起了桌上的符文,一律收纳到盒子里。馀光扫到那只黄杨木盒子,斟酌片刻,还是打开来了。

虞飞甍靠近,同样看见里头的帕子已经不再是头一次看见的那种粉色,反倒成了褐色,而那剪断的长指甲,都已经个个发黑。

“这……”

罗珩面无表情合上盒子,重新塞到黄杨木盒子里头,如果他猜的没错,对方的下一个“攻击”就要来了。

“先生,都已经到现在了,你还不打算动手么?”她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没他的淡定。

想是被她这样一问,罗珩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奔着门外去。她也忙跟了上去,不知他是要去哪。

沿着前路一直走,越过拱门就是前院,这前院虞飞甍很少来过,而罗珩自来到侯府至今也没有去过,唯一去过的人,无非就是耿太番一个。

她乖乖跟在他后面,最后停下脚步,一起站在了前院的茗渚之上。

渚,实则曰洲也。便是水中的陆地,水中的小洲,他们站在岸上,自是可以看见渚心之上的开败的渚莲,只剩下一两瓣粉色漂泊在绿水面上。

这里是侯府的茗渚,景色很美,空气宜人,若不是因为那事跟着他过来,虞飞甍一定很觉得惬意。

景色幽深,加上道路两旁的常青树高大,正好遮掩了大半日光,显得晦涩幽静。

“先生?”她看向他的背影。

也是下一刻,罗珩毫不犹豫跳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激起白色的水花,把她惊了一跳。

“先生?!”站在岸上不知所措,可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罗珩是会水的,而且是他自己主动跳水,没有半分落水者的慌乱,反而直直朝着水下游去。

虞飞甍这样看着他的影子在水中晃荡,因为水很深,从岸上看貌似没有怎样,实则他已经游到了底下。

浮萍一层又一层,搅得水发绿。想想今日的水温,应该游下去会很冷,她等了片刻,见罗珩拿了什么上来,赶忙蹲下去,想要伸手拉他一把。

他刚一从渚水露出头,没有碰她,选择自己爬了上来,甩甩手上东西的水,吩咐她,“烧些热水,沐浴更衣。”

虞飞甍这才注意到刚刚他下水去取的东西,因为水浑浊,她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刚刚又因为他上岸,实在太匆忙了,自己也没有看见。

直到罗珩彻底上来,她才看清,那是一只小巧的红绣鞋。

来不及倒吸一口气,她忙跟上他,一路赶回厢房,不曾跟着进去,她转头去忙着烧水,也怕他刚才因为下水受了寒或是怎样。

好一番折腾,可算是擡着热水来了,罗珩就打算在房间里沐浴,虞飞甍帮忙准备妥当,没来得及过问,就又从他房间退了出来,让他先进行沐浴。

许是两人从院外回来,这动静有些大,妤晚衣服还未晾晒完便赶了过来,正好瞧见她在门外守着,问她,“怎么回事?”

虞飞甍解释了一下,妤晚也脸色煞白,“夫人临去前,不是说丢的就是一只绣鞋吗?”

仵作曾为夫人验尸,说还少了一缕头发,想想这些,她都觉得有些心里发毛,两人在门外守了半天,本以为会是罗先生先沐浴完毕,却没想到傅清侍卫先来。

看见门扉紧闭,她们在门外,他不由怪道:“站在这里干嘛?”

刚想进去,被虞飞甍拦在外头,“不好意思,罗先生正在沐浴。”

“沐浴?”他一脸怪哉,大白日的沐什么浴?“说,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他反正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妤晚看到这场面,忙拦在两人之间,她一向知晓傅清难缠,脾气又大,不由好言解释,“是真的傅清侍卫,您不妨等等,先生很快就好。”

她的话换来他一声冷哼,“我奉侯爷之令前来,你们怎敢拦我?”

这话倒是叫她们没话可说,傅清是侯爷的心腹没错,可是也不能就让他这样闯进去吧,好歹里面真的是在沐浴。

正是这时,双扇拉门被从内打开,热气涌了出来,罗珩头发湿着,颈上还沾着水滴,被在里面蒸了会儿,脸也绯红色。

“傅清侍卫有事?”他立在台阶上,缓慢擡起下颌。

声音中带着冷意,似乎刚刚他的咄咄逼人早已让他听见,这便露出了些许威严相待。

傅清心中一紧迫,嘴角扬起,“哦,是这样的,侯爷今日心情不佳,让傅清前来传话,说午膳请罗大师和耿大师各自随意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