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你说话呀？没话说了？那就给顾萱道歉！”她们步步紧逼。
那一个个的眸子里满是攻击性，带着可以刺伤人的荆棘，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
“快啊？难道你家没教你怎么道歉嘛？”
虞飞甍喉咙干得厉害，火烧了似的，腿也沉沉的，看她一动不动，怎么闷葫芦成这样？她们气极，把她围了起来，来回推搡。
虞飞甍在这样情况下完全站不住，此时一侧脸肿的高高的，可怜兮兮。
“别……”顾萱终于忍不住，想让她们停手，可惜一把被人拉住——
她一回眸，胡筝月睨她一眼，顾萱顿时不敢说话。
谁让她不跟她一个阵营？活该被背刺。
当初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这样。胡筝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顾萱看不下去，一咬牙也跑掉。唯独虞飞甍透过缝隙，亲眼看见她跑走。
“她不说话好气人，说句话会死啊！”
“真的跟我们不一样，她不是她爸她妈亲生的，难怪成现在这样！”
……
不知道谁先踢了她一脚，她小腿肚子接连痛了起来，虞飞甍没有因此落下一滴泪，在这包围中，她终于受不了，全力冲了出去。
顾萱一开始追着胡筝月，两人来到了红旗下，寒风中，红旗高高飘扬，灰白色中，那是唯一鲜明的色彩。
“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能不能……”顾萱交叉着手，畏惧道。
这个都是胡筝月让她干的，她拿自己的饭卡威胁自己，如果不听话，她就把她卡里所有生活费都花掉。
顾萱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月已经给家里打过三次电话要钱了，她真的不能再打了。
“你真的很听话嘛！”胡筝月朝她眨了眨眼，两指夹住饭卡，当着顾萱的面，丢进了草丛里。
真好玩。她转头，回了教室。
什么塑料姐妹情，不是轻而易举被她破坏了。
顾萱看她走远，连忙跑到草丛里把卡捡回来，像宝似的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卡。
她迈出草丛，恰好遇见追来的虞飞甍，她一愣，连忙逃一样要跑，还是被虞飞甍拉住——
“顾萱！”
她含着热泪，语音轻颤，“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面对霸凌吗？”
她不敢置信。当初她说，她会陪着她一起的，她兑现承诺了，可她呢？
“你屈服了，你和她们一起欺负我！”虞飞甍一眨不眨地直视，眼睛湿润得发亮。
顾萱被她弄得擡不起头，眼中全是自责:“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她用力摇晃着顾萱，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胡筝月逼我的，她知道我没钱，她知道我的弱点……”
“呜呜，是她说，要我求你去帮忙，然后在视察的领导来的时候诬陷你偷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偷钱，而最让虞飞甍不能接受的，是顾萱的背叛！
“在你被欺负时，我有站出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厕所一起说好面对霸凌，就连周末你说你一个人住会害怕，我还专门去陪你……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我真是瞎，我看不清你是这样的人！”
“呜呜，对不起，小甍……”
“够了，你除了说对不起，你一件伤害我的事都没有少做！”
虞飞甍满脸泪地瞪着她，“她们怎么知道我是被收养的？”
她明明谁都没有说，就连顾萱也不知道。
说起这事，顾萱筛豆子般摇头，“好像是因为谁看见了你在班主任那的档案……”
虞飞甍突然明了，也是，只有班主任那的档案上有自己的信息，太可怕了，不是说档案只有自己和学校领导可以看见？这也会被她们扒出来？
她无助地挠头，瞬间冷静下来，拉起顾萱，“走！你要是真的对我愧疚，你就去老师们面前，把话都说清楚，究竟是谁逼你这样的，你通通都告诉他们！”
她此刻身上的力气比牛还大，强硬拉着顾萱去主教楼。
偏偏顾萱听见，怕的不行:“不要!……我不能说，不然她们不会放过我的……”
虞飞甍甩开她手，怒气不散，“你到底在怕什么！”
难道这样做违心的事情她就能心安吗？
“不……虞飞甍你不懂！你有爸爸有哥哥，而我身边谁都没有！你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住有多害怕，我每天放学回去，我都担心他们会带人来我住的地方堵我……”
“你只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笑嘻嘻，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顾萱眼泪啪嗒啪嗒掉，呜咽着:“而且，她们把我卡拿走刷掉，我就得打电话给家里要生活费，我爸妈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发生的事，他们只知道要进厂挣钱……”
那天她打给家里，家里只认为她花销大，不懂体贴家里，说她不懂事！
“没人能救我！只有我等着，等中考结束去一个别的学校，这样我就不会再和她们有关系……”
听她说了这么多，虞飞甍迅速用手背拭去泪水，她今天才看清顾萱是多么自私的人，柔弱无助的外表下，是一颗丑陋的心。
“好啊！你等着中考结束去别的学校，那因为你牵扯进来的人怎么办？”
“你以为你去了别的学校就没事了？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她们欺负，就是因为你浑身散发着自私软弱的气息，才被她们盯上！”
虞飞甍说完，转身跑出了学校，轮到最后一节课时，任课老师发现她不在，于是上报给班主任。
整个班级内都在上课传纸条，在怀疑虞飞甍究竟是跟她养父回家了还是怎么了。
「没有！我刚还看见她爸自己离开了学校，她现在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真的？」
「哎呀，你们这是担心了？」
「没有啊，就是好奇，之前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翘课，哇噢~」
「别想了，她家里肯定不管她，逃课算什么，估计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呜~你是说……？」
「对呀我之前还看见她跟一个高中生一起走，那是她哥哥吧？」
「什么哥哥，那是养兄！」
「她哥哥我也见过，还蛮好看的，你们说，她一个收养的，会不会对自己养兄……」
「不好说啊哈哈哈哈哈哈」
……
虞是齐正在上课，突然有他的电话打来，他连忙去了趟门卫处。
寒风呼啸，他紧了紧衣服，好听的声音响起——
“您好？”
“你好，是虞飞甍哥哥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虞是齐皱眉，感到奇怪。
“是这样的，我是育英中学的见习老师，虞飞甍最后一节课没有上课，她的任课老师吴老师让我给她家里打电话确认，但是，家里的电话没通，她父亲的电话也是没人接，所以我就打到你这里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甍甍她……”
“哦，刚刚一小时前，她爸爸来了趟学校，走前说让她继续在这里听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虞飞甍突然不见了，我们想确认一下，她现在是不是回家了？”
“回家？”虞是齐喃喃，“这我还不知道，这样，我这就请假回家看一眼。”
“嗯嗯好的，找到她麻烦您再联系我们一下。”见习老师如是说。
她刚准备挂断电话，虞是齐突然喊住她:“等等——您说我爸去了学校，是有什么事情吗？”
虞是齐一想到平时虞父都在忙着买彩票，没事不会去学校，他就有些不安。
这下换作见习老师吞吞吐吐了，“呃，刚刚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主要还是虞飞甍和同学们之间出了什么矛盾问题。”
她也听说了些什么，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碍于自己见习老师的身份，不太好直说。
“这个嘛，据我所知，虞飞甍同学当着同学们的面，还有上面视察的老师，拿了一位学生包里的钱，在经过我们制止后，她还是坚持说自己被陷害的……”
“什么？不可能！”虞是齐立刻反驳，“她是我妹妹，我很了解她，她不会说谎的，更不会不经过别人允许就拿别人的东西。”
“是是是，为了这个问题，我们也请了她爸爸过来，现在已经沟通完这件事情了，您这边放心！”
虞是齐拿着电话，他都能想象出来真让他爸去处理这件事情，小甍得多吃亏。
“好……谢谢您，我这边先去请假。”
简单说了两句，他挂断电话就去办公室请假，匆匆赶回家。
一路上，虞是齐不断给虞父打电话，只是他不接，不用想，现在应该是在彩票店。
他先去了趟彩票店，巧的是，老板说他刚往家去，虞是齐连忙道谢，离开了这儿。
见男孩背影消失在外面，老板感慨一声，“哎，在这经营这么多年，真是见惯了人心。”
他滑动鼠标，看见电脑显示屏上还有没结的账，大喊一声:“你爸刚买我酒还没给钱！”
虞是齐着急掉头回家，根本没听见。
一口气爬了几层楼梯，不等敲门，看见门边的鞋子，他就知道他刚回来。
“爸！”他砰砰敲门，好一会儿里头才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