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大妈去了不一会,就把老太太给叫来了。
上下打量一看,除了头发白的多了点,气色和身体都很好,仿佛刚四五十岁的样子。
老马的这哥们也是狠,操着一口偏带合肥味儿的普通话,当即就要给老太太磕头。“表舅妈,家里发了大水了,活不下去了,外甥想来投奔二位,在膝前尽孝...呜呜呜...”
那眼泪叭嚓的,情绪给的叫一个到位。
老太太并不搀扶,弯腰瞅了几眼,“不是我家亲戚,印象里没这么个人。”
外甥赶紧继续:“表舅妈,你肯定不能认得我啊。我妈十四岁逃难扒的火车,51年生的我,咱都莫见过。这么多年,俺妈就想着回来,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他话也没个重点,还故意使南方口音,稀里糊涂的反正就一直说个不停。
街道大妈就在旁边劝导,说什么亲不亲一家人,娘亲舅大之类的。
另一头,他的伙伴已经翻过了院墙。
好在院里没有养任何动物,要不这大下晌的,肯定会引来警觉性的叫声。来到屋门,这老太太也真谨慎,出门之后还把屋门给上了锁。
只是这年代的锁芯不行,两三下就让他给捅开了。
怕门合页年久生锈会发出异响,他还特意从外面给合页上了点柴油,等了十几个数,轻轻晃了几下才拉开房门。
进屋之后,客厅里没人,厨房里干干净净。
按照老马的提示,这人直接来到南向书房。伸手一推,果然这里也锁了,免不了还要开锁。
捅开之后,他小心的观察了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销销”,铃铛、绊索、瓜子壳之类的简易报警器。
查看一番,确认安全,他才小心地推门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大白天的雀黑一片,原来窗帘那边挡的严严实实。
没敢开灯,他直接打开手电,这一看,差点把他吓了一跟头。这屋里四面墙全是货架,上面最多的居然是人头。
即便他做这行的,胆子比常人大不少,也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安定了一会,这把贴近了仔细看,原来是一些各种雕像的脑袋。有的是青铜铸造,有的是石头雕成,还有泥胎彩塑的。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小件儿,多是一些佛像观音或者红脸财神爷。
上手掂了一掂,居然还是实心的,压手的很。
墙边有一张边桌,三尺多长,不到一尺宽,上面摆着一支鸡毛掸子,还有一串钥匙。
多余的东西再没找到,他估计钥匙对应的箱子或者门,应该在北向卧室里。按老太太如此谨慎,不像个出门能忘带钥匙的人。
不过,卧室就难进多了。
马末都说这家两口人,如今只调出去一个,那剩下的人肯定就在屋里。
如果那人不是真的耳聋,不是真的嗜睡,如今做完这一套,已经是入室探查的极限。
可毕竟老马给的好处太多,不但能搞来港岛的药品,更能弄来一堆西方的先进玩意儿。这兄弟的作用,让组织不得不对他多有偏爱,要是这么点小事儿都搞不定,说不定会伤了老马继续爱国的心。
想了十几秒,从兜里掏出来一支注射剂。一手推门,另一手随时准备出击。
另一边,供销社已经把可能是当初的典当物全找出来了。
精美的瓷器、自鸣钟、民国时期的收音机、银质的首饰盒、等等等等,林飞明白为啥箱子里剩烟袋锅了。
在这些东西面前,那破烟袋锅估计真不值当,连一个首饰盒都比不上。
可是,如果基地里就这么几个人,当了这么多东西,那日子应该过得相当好啊。随便几件,足够他们吃用了。
何况芦苇荡里也能做点农业,捞点鱼,编个草席什么的。
老爷子弄这么多钱,拿去干什么了呢?
“林先生如果需要,这些都可以物归原主。钱就不需要退了,我们希望,能帮着我们联络联络,本地的物资出口。”
这个近海这一片,最重要的特产就是芦苇编织制品。
可这东西在国内不值钱,一个熟手,干一天的收入,也就将将能卖两块钱。
要是这玩意能出口,一个是换汇对相关人有奖励,另外也能实现增收。
“东西呢,我就收着了。钱还是要付的,咱们不能因私废公。出口的事儿我来安排,专门做个采购项目,过几天就让人来跟你们对接。”
林飞想着,港岛和鹏城两个工业区,将来至少三十万人,
这点席子当福利他都买得起。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姐姐林乐乐,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马末都的朋友出手之后,确实把露在面上的苍蝇驱赶干净了。可还有隐藏着的,一直悄悄准备动手。
今天,林乐乐照常做生意,有个客人要改自行车装一个带婴儿车的偏厢,类似于偏三轮。
这图纸和技术资料,还是他在潍坊时候,林飞从港岛寄给她的。
这种改法,需要一个钢制的长轴,配件没放在店里,她临时决定回家去取。
结果,刚出来店不远,就被一伙人拿布袋子套了,掳上一辆驴车。
黑暗中,一个人揭开袋子,让她看清了所在的情况。
此处应该是海边,能听到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房子大概是个仓库,有可能是晒鱼用的,很重的腥臭味;面前一共三个人,都是男的,个子不高,却很壮硕。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暗影里的人压着帽檐,看不清长相,声音比较粗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不想等了,告诉我黄金藏在哪里!”
“黄金,什么黄金?”
“大日本帝国的黄金,或者说,是小鬼子的黄金,你怎么认为都行。”
林乐乐嗤笑,“黄金?有金子我父母能死,我能去扫大街,我父母能连个坟头都立不上?你们就为了一个不着调的故事,祸害了我家这么多年?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就是当初跟着我爷爷打鬼子的后代吧。”
“八嘎!我们是正宗的天皇战士,可不是卑鄙无耻的土匪。说出来,金子留你一份儿,不说,今天就去见阎王。”
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黄金,从小到大,他记忆里家中就没富裕过。
爷爷倒是偶尔能淘换点肉食,可也就是解解馋而已。等爷爷走了,家里每况愈下,连吃饱都成了问题。
黄金,她倒是见过一点,母亲有些成色还凑合的嫁妆。
不过都被收了,也没捞着换钱。只有一个金戒指当时藏在了墙角的铺砖底下,后来也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被她拿了换粮食了。在此之外,她从没见过家里有金子,更没听过,有什么大日本帝国的黄金。
“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什么黄金,有多少,我家谁知道这个事情?”